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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茗忍不住问:“奴婢听皇后娘娘的意思,此事还要联手吴废后么?废后被废这么多年,皇上从未曾提起过,可见恩断情绝。
娘娘明日若陪皇后娘娘驾临冷宫,只怕皇上若是听说了,反倒会迁怒于娘娘。”
贤妃疲惫一笑:“迁怒便迁怒。
这么多年皇上对我又何曾比废后好过一点?虽说寿安宫所需之物从不短少,却也不过是念着从前悼恭太子的情分,倒不是对本宫怎样。
这么多年了,皇上对本宫不闻不问,本宫的初封贤妃之位也从未有过半点改动……呵呵,呵,纵然迁怒,又能怎样呢?”
春茗也只能暗自叹息,又道:“奴婢只是看不懂皇后娘娘的意图。
吴废后在宫内已然形同废人,皇后娘娘又何必想要假手于她?”
贤妃轻轻一哼:“皇后当然不将废后本人放在眼里——若论当年废后被废,又岂是没有皇后半点推波助澜的?她那么拼死下跪求情,也是心下有鬼罢了。”
当年备选太子妃,先帝正宫钱皇后与太子亲娘周贵妃一同选定了十二个人,先帝又从这十二个人当中圈定了废后、皇后与贤妃三人,着入宫养育,欲从三人中圈定太子妃人选。
彼时,现皇后王氏曾排位第一,吴废后倒是第二,贤妃自己终是第三。
彼时,周贵妃与钱皇后也有嫡庶之争。
太子已定,周贵妃将来是注定的皇太后,可是周贵妃前面却还排着一位钱皇后。
在钱皇后面前,周贵妃永远只是侧室,于是周贵妃仗着先帝恩宠,仗着是太子亲娘,便时时处处想跟钱皇后一争短长。
那时王氏是钱皇后看好的太子妃人选,而周贵妃则因吴氏母家背景而更属意吴氏,两宫在太子妃人选上各不相让,害得先帝举棋不定,在他生前始终没能最后赐立太子妃。
于是今上登基之时,无从将太子妃直接封为皇后。
后周太后为打压钱太后,强令皇帝立
tang她看好的吴氏为皇后。
王氏只能屈居德妃之位,心中不免对吴废后颇多怨怼……
不过吴氏的好景不长,一个月后便被废。
此事看似贵妃引发,不过最终最大的得利者却是王氏——她的皇后之位失而复得,就算因此落下了寒症,却也因此而引来阖宫上下的贤后之赞。
王皇后人前人后的这点微妙秘密,也只有贤妃一个人最清楚罢了。
贤妃眼角滑过一丝冷意:“皇后此刻看重的,不过是废后母家的势力罢了。
废后的父亲吴俊是羽林前卫指挥使,废后的兄长吴瑛是羽林卫指挥使……废后的舅舅孙镗救更了不得,曾在宦官曹吉祥的叛乱中救过先帝的命,因而获封怀宁侯……这满门的权势,又岂是皇后抑或本宫比得上的?”
春茗心下也是一惊。
大明建国以来,太祖皇帝曾有明训,所有后妃都应由“率由儒族单门入俪宸极”
,也就是说后妃多出身不高,就是为了防备外戚干政。
皇后与贤妃的出身都很低:皇后乃由南京选送入宫,其父王谓只有南京所辖一个卫所的镇抚的军职;贤妃自己母家就更是半点都倚仗不上。
吴废后却出身名门。
虽说吴废后的父兄的羽林卫指挥使的官阶也并不算高,但是他们掌握的可是禁军的兵权,若是宫闱生变,他们手上的权势无疑是最实用的。
春茗便道:“再加上娘娘这些年在长贵身上使下的力气,这般内外合力,娘娘这一回终能得圆所愿。”
贤妃轻笑:“要怪也都只怪贵妃老眼昏花,看错了长贵这个人。
我都想不明白,她那么个精明到骨头缝儿里的人,怎么会重用长贵这样的奴才。
我从前倒是颇为担心那个司夜染,他若始终呆在贵妃身边儿,倒是如虎添翼,叫我使不进什么力气去……”
春茗也点头道:“而从司夜染被圈禁一事上,便是皇上告诉这阖宫上下的明白的信号:贵妃终于失宠了。”
贤妃无声一笑:“是啊。
由此来说,本宫倒要谢谢这个司夜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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