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熊又叹了声,“周家虽是善人,给了点银钱,可如今到底是没地可种,无处可去了。
就想着到太平来寻点活计,总得糊口吧。”
“想不到你人高马大,竟也陷入此等绝境,”
有个圆脸庄稼汉打扮的人道,“只是如今年景不好,就是我们太平也未必有什么营生可做。”
孙熊苦着脸,看着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长叹了声,“也罢,那我今日先找个地方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回汴南去吧。”
几个人好生宽慰了他几句,复又继续说起太平镇里的家长里短了。
孙熊听了会,并未察觉有何异样,却也不甘心,心一横便干脆在那棵大槐树下歇息一夜。
正是盛夏,孙熊尽管夏衫单薄却也不觉寒冷。
他枕着胳膊仰望天河,伸手从太微垣划到天市垣,最终缓缓落在二星之间,那有一颗星隐没在彩云之中,众星拱绕却分外孤寒,昭如日月却又遥不可及。
他的手指还未落下,忽而就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躲到槐树之后暗中观察。
黑暗中有两个阴影抬着什么东西往村外方向走,孙熊小心翼翼地尾随在十余米后。
那二人越走越慢,气喘吁吁,其中一人道:“刘老四说死人会变沉,我原来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我说张三,你也太虚了,”
同伙倒是听起来轻松,“他都饿成干了,能有多重?”
“这倒是,你说是不是造孽啊,好端端一个人,送进去才多久就……也就一个月?”
“嘘,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你也不看看这是哪,要是这还有隔墙的耳朵,那岂不是吓煞人也?”
孙熊恰好走近了几步,听闻此语便左右四顾,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衰草离离,荒无人烟,幽暗的星光下可见此地遍植杨柳桑槐,时不时还有暗绿鬼火飘荡来去。
一个又一个的小土丘,零零散散地插了几个木牌,上面依稀写着姓甚名谁、生卒年月,更多的则是孤零零一个坟冢,唯有坟头荒草随风飘摇。
这竟是个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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