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渭州,哪怕是日夜兼程,也得要十三四日,何况还没算上雨天,或是难走的山路,是以马院正到渭州之后已是八月。
当时听圣上的意思,有可能是瘟疫,他也做足了准备,可行到渭州辖下的芦普县,给当地得病的百姓医治时,仍是吃了一惊:这竟然真的是瘟疫!
医者都知“瘟疫”
可怕,历朝历代但凡有此种急病流传,人口都会锐减,严重时还会爆发战乱,引起时局动荡,于国于民都有极大危害,马院正不敢轻视,忙请各县衙官员马上在空阔僻远之处设置“病迁坊”
,好让病者居住,且管束所有健康的百姓,不准接近病者。
随他来此的还有锦衣卫。
众所周知,锦衣卫权力极大,乃天子亲信可不通过衙门抓捕官员,故而渭州众官员见到锦衣卫令牌时,全都俯首听令。
渭州知府得知此病乃瘟疫,忙向京城发去了加急文书。
而此刻,距离中秋不过五日时间。
先帝驾崩之后,一切从简,但如今孩子们都已除服,姜太后觉得该让四个年纪尚小的孙儿孙女过个热闹的中秋,是以楚音便吩咐贺中去好好准备,当然,还有出宫赏月的事。
听说太子殿下喜欢杂耍,贺中特意去民间请了几位杂技大家入宫,而公主是女孩,肯定喜欢烟花,是以又备下各色烟花,还有歌舞表演。
中秋佳节倍思亲。
在庆丰镇的宝成公主虽然此前见过了幼子,但免不得思念长子,还有姜太后,陆景灼等人,她觉得怎么也该回去一趟团聚团聚,所以当晚就向程弥远辞别。
“你要回去多久?”
他问。
宝成公主道:“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管我回去几日呢。”
她是去年离开京城的,都快阔别整整一年了。
程弥远眉头挑了挑,将两手抱在胸前:“善慧,我是你师父吧?虽说你是公主,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能不能说话客气点?”
宝成公主:“……”
突然跟她摆起架子。
不是,突然喊她小名。
“你叫我什么?”
她柳眉倒竖。
“师父叫弟子名儿有何不对?我常喊阿平,阿晔,九标,你听不见?”
那是她三位师兄的小名。
宝成公主一时噎住。
他说得没错,她拜过师父,叫一叫小名十分平常,可不为何从他嘴里说出有种非常古怪的感觉,她恼道:“之前也没见你叫过。”
“你这不是要走了吗?为师再不叫,不知要等到何时,”
程弥远又问了一句,“你要去几日?”
“不知,”
宝成公主转过身,“我要回来自会回来。”
程弥远不免着急。
想挽留,又说不出口。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魔障了。
收了这个公主徒弟,全没有师父的尊严不说,天天遭她白眼斥责,可偏偏自己还被她吸引,惊讶于她的毅
力,惊讶于她学医的天赋,看不够她那张秀美的脸,还有身上那种让他讨厌,实则会令他心跳的香味。
所以他开始收拾起自己,好让她刮目相看。
但她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
程弥远对着她背影道:“你最好早点回来,不然我指不定又要去当游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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