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跳了起来:“十八!”
下刻,手中的线抖了一抖,苏安激动万分,跟着跑了几步,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那只万众瞩目的巨大的彩凤鸟送入了青云天。
二十丈、三十丈、四十丈……顾越走马驰骋,左右一看,身边还有七八友人,天上彩鸢如豆。
当然,各家有各家难处,譬如王庭甫和魏颖儿的雁,线备得不够长,放完五十丈就续不上了。
五十丈、六十丈、七十丈……风劲正好,那道深沉的蓝,那匹黝黑的马,越奔越快活,牵引着百家的视线。
“苏供奉。”
魏颖儿拉苏安坐在高台之上,指尖绕着残线,说道,“不得不说,十八郎虽然诗词不怎么惊艳,放纸鸢、打水漂,还是自小就很厉害的。”
苏安的视线却离不开顾越,应付道:“知道他打水漂厉害。”
魏颖儿笑叹:“可这些都是一人做的事,他朋友不少,性子却孤僻,见有你做伴,我心里高兴。”
八十丈、九十丈、一百丈……苏安也不知道魏颖儿是何时离开的,只知,在那条山路上,此刻还有五六位少年与顾越并肩。
天上的纸鸢已经小得谁都看不见了,欢呼呐喊声却达到鼎沸。
苏安从来没见顾越跑得这么欢快过。
苏安踮着脚,若非阿米拉着,也险些从高台掉下去。
阿米道:“苏供奉,顾郎放线很稳,香就要烧完,照这情形,除非风向变了,他的鸢定然不会落。”
话音刚落,云凝在空中。
顾越打了个喷嚏,但觉手中的线骤然一松,再看廊下香烟,竟由西向转为了东向。
围观的人们却体察不到这个变化,只见,一位粉衫的赛鸢师立即掉转马头,往回奔去,而李彬也倒转线轮,开始收线,试图依靠降低高度,提供向上的风力。
苏安愕然:“顾郎!
风向变了!”
酒香还在林间弥漫,长廊的尽头,“哗哗”
坠落下二三只折了翅膀的纸鸢。
而那席墨蓝的衣袍,背离日落的方向,依然故我,奔驰在山峦之巅,追着风。
顾越没有回头,一直追着风跑,顶着沿路所有劝诫,这放鸢,怎能顺风不收线呢?除非跑得比风快,鸢才能顶得住呐!
这刻,却是如此大汗淋漓,不知悔时。
红香终于燃尽,那位名唤何郎的粉衣少年,高举着线轮,在河南丞面前请赏。
他收起鸢,让录事量线,九十九丈,可谓登峰造极,引来一片唏嘘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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