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讲起来也简单——下头人那么多,地界也有限,一般的鬼待不了多久就得去投胎,这冥婚结不结没什么两样;而怎么都不愿入轮回的,要么就是心里头有惦记的人,要么就是有惦记的事儿,志向都不在结冥婚上。
结冥婚这事儿,都是上头的人想着这亲一结,逝去的人就有人照顾了。
充其量就是活着的人给自己买个安稳罢了。
不过岁宴瞧着谢氏和易瑾二人青梅竹马,且看起来谢氏也是被家里娇养着长大的,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逼着女儿结冥婚来换钱的小门小户。
如果不是逼迫的话,莫非,这婚,是谢氏心甘情愿结的?
可她一个妙龄少女,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同一个百年之前的人定下婚事呢?
岁宴怎么想也想不出个中缘由来。
一旁的祈佑猛然看见她掌心里凭空冒出一本黑色册子,竟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等她静下来了,才出声问她有什么发现。
岁宴将李子翰的事同他一说,祈佑倒是没有她那么诧异。
祈佑一手指着婚书,一手盖在名册上:“这两个人,一个出生在塆西,另一个却是堰东人士,这两个地方虽不说是离得最远吧,但也至是好几个月的车程。”
“冥婚不比正经结婚,不看对方的家世才学,也不看对方的样貌本领,最多也就是挑个性子合适的就够了。
通常都是由人卜了卦子,就近找个八字合的人,两方把婚书一写,再用纸钱供养着的火一烧,尸体拜个堂成个亲,这事儿就算成了。”
“可隔着这么大老远的找个人结冥婚的事儿我倒是闻所未闻。
费时不说,光运送尸体就一项就够人麻烦的了。”
岁宴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上头结冥婚是什么样的,但还是觉得他说得在理。
“那如果不是冥婚,这一只婚书上,写着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又是如何解释?”
岁宴问道。
祈佑双眼盯着那张被岁宴牢牢攥住的婚书,用指尖捻了捻,又凑到鼻尖一闻,开口道:“这婚书当是这四年来写下的。”
岁宴歪着头没答话,但两个眼睛微微张着,似是在问他为何。
“前朝传下来的造纸技艺,都是用树皮做原料的;可如今当政的皇帝名讳为舒,为了刻意避开,市面上的纸张都是采用竹子来做,天然带着一股清香。”
“而越是做工精细的纸张,这种清香更能经年不散。”
他的话音刚落,岁宴的脑袋就凑了上来,在他的双指旁边嗅了嗅。
鼻息打在祈佑的指尖上,像是被烧得通红的炭火落在了他的指尖,整只手都控制不住地抖了抖,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往回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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