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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年初四,他们在外面晃了三天,他也该给家人报个平安,拜个年。
这是他们俩独处最久的一段时光,身边只有彼此,眼里只有你我的缱绻时光,美好得足够令她短暂麻痹,忘记所有留在后面想要挣脱的人和事,忘记摆上前头的奔跑之路,忘记与罗兰的约定。
与罗兰约定时,并未想到竟会影响她的一生,当时只是为了安慰罗兰,胡乱说些稚气的话。
当时,不要说到国外去,到个外省也要限制于身份证明和钱囊羞涩而举步维艰,谁能想到有一天国门慢慢开放。
从在街头第一次见到高瘦长腿金发的外国人的好奇,到台湾香港人率先纷纷进入珠三角投资设厂,再到广交会满目都是外国人,不过就是短短几年之内的事。
罗兰是怎么预见这一切的呢?靠那台小小的半导体?
在所有委屈和受伤的日子,只要想到约定,想到有一天会离开,她就会生发出无限的勇气。
这么多年过去,与其说约定是罗兰的,还不如说是自己给自己的救赎。
往前一步是贪,往后一步是怨。
在贪与怨的矛盾之间,她想尽可能多的保留关于他的一切,身体的,情绪的。
他在门卫室,背对她,背影看起来孤寂而遥远,她看着有点心疼,握栏杆的手更加紧而苍白。
老李师傅从门卫室探出头向楼上看,爱君迅速把头缩回去,退到墙角。
招待所外一棵白玉兰树长至二楼高,微微低头,满树满枝的白色小花苞,花期将至。
谁的青春甘心错过花期?
楼下的之辉更不好过,在电话里被黄碧云破口大骂,血液像海潮涌上额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黄碧云说这是她过的最窝囊最尴尬的一个新年。
大过年,各家亲戚走动,一被问李之辉去哪里,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和琴姐说过一声。”
“和琴姐说是什么意思。
她是我们家什么人,保姆!
你宁愿和保姆说,也不愿意和爸妈说,是不是和那个女仔跑出去,怕我们不同意,干脆先斩后奏!
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现在是老婆大过天,是不是?我不同意,她别想进门。
李家还是我说了算。”
“妈......”
“你今天不回来,就不用喊我妈,当我死了。”
说完,马上自我反省,“大过年,说什么死不死,不吉利,呸呸呸。
被你气得我乱说话.....总之,李之辉,你自己看着办。”
啪一声,她把电话挂了。
他叹口气,放下话筒。
老李坐在床尾,抽着水烟,吞云吐雾,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咕噜咕噜的水声。
之辉准备走出去时,老李说:“你表妹刚才在楼上找你呢,心事重重,看样子还没有想开。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之辉迅速转头,没有见到楼上有人,松口气,心不在焉答:“李哥,指教指教小弟怎么不对法?”
老李笑呵呵,“你晚上努力不够啊。”
......“李哥,我楼上还有一包万宝路,一会拿下来给你。”
“放心吧,我不会举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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