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道菜中,除去莲藕和排骨,莼菜和白鱼俱是江浙才产的,就是莲藕,山东产的也不如江浙的好,闻雪一听,知道舜仪分明故意刁难她,也不在意,回道:“你不必故意拿山东没有的菜刁难我,我却要吃鸡鸭牛羊,怕你也吃不得。”
这分明说舜仪先天不足,吃不得油腻荤腥之物,舜仪被说中心事,一时无言,伏在桌上,叹道:“是啊,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不但吃不得荤腥,也吃不得辛辣,更吃不得重盐,连鸡蛋也只吃得蛋清,蛋黄须滤出去,不然受不了。”
闻雪自知失言,也把头一转,道:“现下我也是过一日算一日,还在这里夸口,可是舜仪,我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只是从心所欲,你不信我,我也明白,我总有一日会叫你信服的。”
于是说她在牢中不得洗漱妆扮,要烧水让她洗澡,再把头发梳梳。
厨房在这屋子左后方,很是狭窄,闻雪走到灶台前生火,用大锅烧起水来,舜仪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道:“你平常也这样么?”
闻雪摇摇头道:“这是你见不到的。”
舜仪拿皂荚和木槿叶洗了头,因道:“有香胰子么?”
闻雪看她披散着湿头发,这才想起来,于是对梁阿丑道:“去街市上买块香胰子吧。”
梁阿丑在房里应了一声,手提一堆小玩意,口袋里揣上铜钱,出门去了。
不出一刻钟,他就提着一袋子菜、拿着一块胰子回来了,因道:“快去洗,老浪子给你们择菜,一会儿做饭。”
屋里没有浴房,闻雪在自己房里打了澡盆,将水温调好了,叫舜仪来洗。
舜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禁叹道:“你不必这么细心的。”
说罢,解下囚服,颈下、腹上两道疤痕赫然现了出来。
“这也是你看不见的。”
舜仪说道。
闻雪注视着那两道疤痕,点点头道:“点点留残泪,枝枝寄此心。”
其实她想夸赞一句,说舜仪生得一副白玉身,但想想,在一片悲凉之下,没吐出口。
舜仪到底没留下吃饭,只身回到狱中,忽觉通身的香胰子味被拉到灰里滚了一遭,虽说身上的囚服也仍旧是肮脏的。
这些她都顾不上,她只有回到劳役犯人中间继续替他们看病,重复面对着血污与创口。
☆、第二十一章
这年十月中旬,天开始纷纷扬下起雪来,白日里天总是灰灰的,到夜间变成紫黑。
闻雪察觉到,身处山东,自与江南的湿气厚重很是不同,下了雪后,天气又冷又干,仿佛雪也成了散落的白末,落在地下半天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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