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笑。
这样诡异的笑容。
我记得那个男人的脸,是像突然伸过来的手一样,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的眼睛睁开着。
空白的眼睛。
你害怕死亡吗。
她看着我。
小时候,家里死人,我站在棺材旁边看,不明白一切为什么可以这样完美地停顿。
手指不会动了,眼泪不会流了,时间不会走了。
4有些人的生命是有阴影的我们租下的那套老房子很陈旧。
房间光线阴暗,前后院子里种了大片茂盛的橘子树,叶子暗绿得发亮。
还有鸢尾,雏菊和玫瑰。
绢生把她的羊齿放在卫生间的窗台上。
那盆小植物长得很野性。
卫生间铺洁白的马赛克,虽然狭小但是干净。
可以在里面喝酒,发呆,洗澡的时候收听音乐。
露台的铁栏杆已经完全发锈。
有一张厚重的红木雕花书桌,手抚摩上面冰凉光滑,散发隐约的木头清香。
我的同居伙伴。
深夜她光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散乱着海藻般的黑色长发,湿湿的脖子。
像在地穴里穿行的寄生昆虫。
当我在电脑前抽烟和写作的时候,她坐在地板上看卡夫卡。
周末的深夜,挤到我的床上,一起看电视的经典黑白老片回放。
然后喝威士忌加冰块,配新西兰起士。
常常会看得流泪。
红着眼睛在那里抽泣。
电影打出了end,于是狠狠咒骂一句,愤然地进卫生间洗脸。
她是那种会把手指甲剪得短而干净的女子。
喜欢奢华的黑色蕾丝内衣。
并且果然是没有宠物和男人。
一早起床。
洗澡,在衣橱里选衣服。
她的衣服排列在熏衣草的芳香里,丝缎,纯棉,细麻,麂皮等所有昂贵而难以服伺的天然料子,颜色大部分为黑,白,暗玫瑰红。
细细的蕾丝花边,精致的手工刺绣,大红大绿的民俗风情。
她的生活极尽奢华。
但我知道这里面的缺陷。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以自己的工作获得。
一个没有男人可以依靠的女人。
公司里的工作忙碌,常日夜颠倒地加班。
有时候打电话过去,话筒里始终是杂乱的声音,电脑,电话,传真,打印机……每天喝泡得浓黑的咖啡来维持睡眠不足的体力。
商业社会,不进则退,一旦失去被利用的价值,就是沦落。
绢生在销售界的名声刚刚有好的开始。
我相信这是她以天分获得,她是散漫的人,性情纯真然而并无上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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