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担心,你和李大哥在外面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rdo;她安慰着他。
李振清看到了厉家铭脸上隐忍的怒气,这男人太阳穴的地方已经青筋暴起,像是随时都会雷霆发作。
他觉得这时候还是方若谨更适合和这个女人交流,便点点头嘱咐道:&ldo;有事喊我们。
&rdo;然后硬拉着厉家铭走出病房,守在了门口。
曹燕妮经过刚才洗胃的折腾,脸色更是死人一样难看,她紧闭着双眼,像是将一切事物都屏出了身心之外,只是因为她脸上轮廓深,稍远看着倒有一种安宁的美。
方若谨来到曹燕妮病床的一侧,在小凳子上缓缓坐下,打开了随身带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信封。
这是一个装贺卡用的粉蓝色信封,上面有只可爱的小猪图案,方若谨打开了信封,抽出了昊昊收藏的那两而杂志。
&ldo;曹燕妮,你还记得这个吗?&rdo;方若谨将印有文章标题和照片的那一页放在最前面,举到曹燕妮的胸前,静静地等着她张开眼。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举着手已经酸涩的发抖,曹燕妮终于睁开了眼窝儿深陷的双眸。
触目而来的是那个红衣女子,张扬自信的面孔,精致而娇美的五官,浓妆淡抹下,一发一饰无不展现迷人的风采,一下就抓住了人们的视线,艳丽而夺目。
虽然看不清页面上的文字,但她仍记得那上面的溢美之词。
曹燕妮长长的出了口气,似叹息又似低语:&ldo;从哪儿找来的这个东西,满纸荒唐言罢了。
&rdo;&ldo;这是昊昊那天受伤以后,回家翻出来给我看的。
&rdo;方若谨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怕惊扰她似的,却是字字清晰地传入了曹燕妮的耳中。
只见曹燕妮呆愣了半晌,随后缓缓地抬起了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慢慢伸到那页纸前,枯瘦的五指轻轻滑过纸页上的人影,仿佛在抚摸那张曾经流光溢彩样的脸。
大约是实在没有力气,却又很想抓住什么,那双手颤抖着突然往前一伸,两页薄薄的纸就被她攥在了手里。
慢慢地,一双干涩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水渍。
&ldo;昊昊在天津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大姑姑拿的这本杂志,和别人说起这人就是你。
他偷偷拣来杂志,从上面撕下来这两页收藏着。
从林州搬到三乡来的时候,我曾见过他将装着这东西的盒子塞到书包里带过来。
&rdo;方若谨细声慢语地讲述了那天昊昊小心地拿出来给她看时的情景,没有一个修饰的词汇,只是平淡的叙述。
她今天来的时候,就偷偷从昊昊的柜子里找到这个信封带着,原就是准备给曹燕妮看的,还没拿出来,就发现了曹燕妮的不对劲儿。
这是一个渴望母爱的儿子,从三四岁起就珍藏起来的深深思念,方若谨认为应该让这个做母亲的知道这一切。
尽管这个母亲是失职的。
&ldo;在你刚来三乡参加正月十三灯会那天,昊昊就在海滨公园里认出了你。
&rdo;方若谨依然记得昊昊当时那带有惊惧的目光,现在回想起来,那目光已经饱含了委屈、愤怒和不解等复杂情绪,大约外人永远无法理解孩子在看到亲生母亲,却又不能相认时那种咫尺天涯般的痛苦吧。
&ldo;曹燕妮,想不到你竟然没有一个孩子勇敢。
&rdo;方若谨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如重锤敲在了曹燕妮的心上。
女人脸上原本缓缓流出的两行水渍此刻如决了堤的洪水汹涌不止,随着方若谨的轻言细语讲述,胸前也急剧地起伏起来。
&ldo;尽管你一再利用他,伤害他,可是他仍是允许你见他,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他在想念你,宽容你?你这样做,是要置他于何地?难道你,还想让他背负起一个生母自杀的十字架?&rdo;&ldo;他有你,就足够了。
&rdo;大约因嗓子刚刚插过洗胃管,曹燕妮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ldo;当然不够!
&rdo;方若谨的声音突然提高,眼神也变得从未有过的严厉。
&ldo;曹燕妮,你读过那么多的书,见过那么多的世面,这样的道理还用我来说?!
你上有年迈父母,下有幼子,为了一个欺骗你的男人就不顾一切作践自己,你让你的父母情何以堪!
你让昊昊以后想起你来,要多痛苦才够!
&rdo;方若谨大约这次是动了真气,恨不能给这个女人两耳光让她清醒过来。
&ldo;你知道他被同学骂是没娘的野孩子有多可怜吗?你知道我在连男朋友还没有时却只好当众承认是他的妈妈有多难堪吗!
你又知道我替你照顾这个孩子有多辛苦嘛?你今天却要眼睁睁地死在我面前,你要我以后怎么面对昊昊!
你这个女人真是自私的可恶!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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