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过后,贺焱决定装傻:“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贺东川却没那么好骗,沉声问:“知道你哪里露馅了吗?”
贺焱想知道,却知道自己不能问,咬紧牙关闷不吭声。
而贺东川在等了半分钟,不见他开口后便自顾自道:“第一,三火是我儿子的小名,但我平时不叫,如果你是他,听到我这么喊会第一时间回应,并表露疑惑。”
而贺焱以为他喊的是别人,第一反应是抬头往四周看,没见到人才迟疑回应。
“第二,我儿子性格懒惰,没我看着,他最多坚持每天跑步。”
就这,还是怕自己长胖,强撑着坚持下来的。
贺焱觉得他选择了最谨慎、最合理的答案,却没想到这正是错误答案。
“第三,我儿子八岁跟我练武,他一招一式都是我教出来的,而你学的是跆拳道吧?”
其实刚才过招时,贺焱刻意做了掩饰,没有用太多跆拳道的招式,给自己留了解释的余地。
可贺东川是谁,你来我往打了没几招,就看出他最擅长的是什么了。
而贺焱一个总想着摆烂的人,显然不可能私底下下苦功学别的。
“第四,”
贺东川声音沉下去,“我的儿子,绝不会用那样狠戾的眼神看他妈妈。”
虽然在大院很多人眼里,贺东川是顾家的那一个,而苏婷性格懒惰,连家务都不怎么做,但他很清楚自己对家庭的付出没有苏婷那么多。
尤其是苏婷读书那几年,兄妹俩一直是她在照顾,所以两个孩子对她的感情也更深。
因此,当贺东川看清贺焱转身望向苏婷的那一瞬间,眼神里迸发出的痛恨与狠戾,他就知道这不是他儿子。
贺焱不相信贺东川能猜到他的来历,事实上就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没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打定主意不承认,问:“我不是你儿子还能是谁?”
“这得问你自己。”
贺东川再次问道,“你是谁?从哪里来,跟我妻子有什么恩怨?”
“呵呵。”
贺焱没有回答,只低着头轻笑出声,一声两声,三声四声,越笑声音越大,笑到最后眼泪都快出来了。
在贺焱的笑声中,贺东川缓缓松开他的胳膊。
被反剪住胳膊胳膊时,贺焱还能坚持挺直腰背,被松开后反而渐渐弯下了腰,直到笑声消失,他抬手抹了把眼睛,直起身问:“你问我是谁?好,我告诉你。”
“我叫贺焱,一九六八年三月十七日出生于首都,我的父亲叫贺东川,母亲周媛……”
贺焱边说,边抬脚走近贺东川,“……九岁丧父,十岁爷爷去世,十一岁奶奶去世……”
从听到“八岁丧父”
这句话开始,贺东川就像是被钉住了的,过往不解的事,也如云雾般散去。
说完自己的生平,贺焱又问:“你问我跟她有什么恩怨?”
问完不等贺东川开口,贺焱就低下头,手指在右前方头顶划拉了一下:“我这里有一道疤,是被她推到留下的。”
撸起左边衣袖:“我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或踢或踹,或用刀子割伤,都是她干的。”
伸出右手,举起大拇指:“还有我这根手指,被她整根切断过,那年我十四岁。”
那次伤好后,他逃离了那个家,睡过桥洞,也要过饭,在逞凶斗狠中渐渐长大。
站在贺东川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贺焱开口道:“这些,就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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