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明失血过多只撑不住倒下,脸贴着许多石子擦破皮,视线被那些站着的人遮挡地严实,看不见他了。
再咬牙弓身,血在身体里乱窜,涌了出来,他也终于狼狈爬起来些许,又看见他站在星河彼岸。
他没力气大声吼叫了,只能看着。
庾龚槐一脚踩上他的脸,使劲摩擦地面,又补了几脚,脚一离开,江启明竟然挣扎着还要爬起来,呜咽不止,两边血肉模糊的脸让庾龚槐吓了一跳。
从没见过被刺穿心脏还能活着的人。
“怪…怪物!
去死吧!”
庾龚槐再忍受不了,双手反握着剑,打木桩样往地上蠕动的人刺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每抽起剑,必带些肉沫和血出来。
王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军营的,没有他指路那匹马竟然还能带他回来,可见那马很有灵性。
王病下马把它牵回原本的地方,天已经蒙蒙亮了,回头的话还能看见有烟冒起,王病直直走进自己的帐篷里去,王傅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翻看一本民间杂书。
那本杂书叫《寻志》,讲的是个流浪书生偶获一贤人名士点评,名声大振大喜之下想进京谋个一官半职,却因半路救下一富豪令爱,入赘府上开始纸醉金迷的生活,洛阳还没到就因酗酒纵欲过度半夜暴毙在自己夫人身上。
王病绕过书案和屏风,上榻自己盖好被子,头朝里面,平静地没有表情。
王傅放下只翻了几页的书,叹了口气,人在屏风前柔声道:“晴儿,爹先走了,你放心休息。”
王病把脸埋进被窝里,含糊不清道:“他是我害死的。”
王傅来到伙房,上下忙着采摘野菜和屠杀鸟虫的人都停下活来行礼,王傅随便喊了个伙夫道:“熬个安神汤,药材我叫人送来,熬好后马上送到行军司马的营帐里去,盯着他喝完。”
浓浓一碗安神汤被端到王病榻前,王病根本没有合过眼,蜷缩成一团,把被子拉过头顶,头还晕乎,背对来人冷冷道:“退下。”
连一个小小的伙夫都敢违抗他,王病起身喝道:“我叫你退下!”
来人被这一喝吓得全身哆嗦,在伙房就听说这位军司马待人温和,那晓得是这个温和法,回去定要打肿那些人的嘴。
“您不喝完,小的没法回去交代。”
王病一看是个不过十二十来岁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顿时没了脾气,对无辜的人发火纯属胡闹,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自个心里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但他确实没有半点食欲药欲,勉强用平常的语调道:“放下吧,我待会喝完,再命你来取碗总可以吧?”
女子把碗放地上,举手齐眉,双膝下地,头伏地一段时间,才又举手齐眉起身,拿起地上的碗。
整个稽首礼完成地行云流水,她虽身着粗布,却有种内敛而不张扬的端庄气质,她抬起长长的睫毛,正眼毫不畏惧地看着王病,“军司马,请。”
王病这种美色装弱都不吃的,唯一能打动他的就是强势。
他接过碗,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一口气灌了个干净,把碗递过去还给她。
女子接过碗,颇有些佩服,那药之苦不下黄连,他一口饮完还能神情自若。
道:“王司马脸色不好,需得静养调理。”
王病看她眼神就像在看一头被拖进屠宰场的肥猪,其实王病一进营帐,看任何人都是这样的眼神。
叫住她,“你为何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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