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染坐在青藤架下等君殊,邻近年关,处处张灯结彩。
他身子骨正弱,受不得寒冷,身上罩了一件及膝的青白色斗篷,兜帽缀了一圈儿狐毛,整张脸都掩盖下毛茸茸的兜帽里。
“我当时没意识了,不知道谁救了我,醒来时也没看见人。
哎,我还想着谢那位恩人。”
君玉染这次回来似乎格外话多,像只雀儿叽叽喳喳个不停,生怕漏掉了什么。
杭雪舟则自始至终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聊了一会儿,看见君殊缓步走来,停在庭前的一株海棠花树下。
君殊道:“许久不见,可安好?”
君玉染哼笑:“不好。
你事事压我一头,我怎么会好。”
君殊一笑置之,如今他已是解剑山庄的庄主,气度、修为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眼下君玉染句句带刺,竟也激不了半分。
君殊越是气定神闲,君玉染看着越发心浮气躁,藏在袖中的毒针恨不得刺瞎他的眼睛,看他还是不是这派淡然处之。
君殊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找我。
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君玉染直截了当:“当说客。
将军白霆被囚禁在宫里,沈英河要逼宫救人。
你去阻止沈英河,事成之后,赤卫军有重谢。”
“可是……”
“可是解剑山庄有训,庄内子弟不得插足朝堂?——哼!
我只是充当个说客,你帮不帮这个忙,于我没有任何益处。
我也没兴趣知道。
杭雪舟,我们走。”
君玉染连虚与委蛇的虚礼都不屑做,仿佛二人关系真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水火不容。
离开时,君玉染回头忘了一眼,忽地想起,那时与他初见,便是在这海棠花开的庭前。
君玉染道:“我真不懂君殊,先前我事事都要同他比出一个高下。
每次找他切磋,不论寒暑雨雪,他都会应下。
其实,如果他、但凡他多理我一点点,不要每回都是‘承让’这两个字堵我气我,我也不会这般……”
杭雪舟认真听着,听到最后,手心不自觉捏出了冷汗。
临走前,二人回居所看望大白,那只小猫儿越发肥了,正窝在蓬软的垫子上舔爪子,黄狗趴在一旁睡得香甜,唯有那一只灰猫儿探出窗户张望,咪呜咪呜叫唤,叫声细弱可怜。
君玉染忍不住弯腰抱起灰猫儿,那猫儿立即活泼起来,尖尖的利牙咬住胸前的衣服,又去啃他的手指。
与此同时王宫人心惶惶清水宫阴寒湿冷,举目四望,无一点灯火。
将军白霆盘腿坐在蒲团上,披头散发形似恶鬼。
殿外脚步轻响,门应声推开,凛冽寒风登时灌进清水宫,飒飒如同鬼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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