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穿一件蓝黑色牛仔裤和银灰色卫衣,瘫坐在听审席第一排最右侧的座位上,卫衣的帽子严严实实地遮盖在头上,把面容隐藏在了帽子和衣领包裹的阴影里。
即使这样,他们也能清楚地看到,凯文的额头上缠着一块纱布,眼眶也全是淤青,嘴角处还有一块黑紫的血痂。
他的身体因哽咽而不断抽搐,颤抖的嘴唇像是在念着祷词。
“凯……”
陈宇惊叫出声,便向前迈了一步,想要冲到凯文身边,却被欧阳鸿飞扼住了手腕。
他回过头,看到先生严酷凛然的样子,就像是一道如山号令,他不得违反,只能和先生一起,走向为他们安排的辩方席位,可是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凯文的方向。
凯文像是感觉到了正在被人凝视,他抬起头,寻找目光的来源,当与陈宇目光相对的时刻,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不堪重负,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随着睫毛的每一次忽闪怆然地滴落,这让陈宇更揪心了。
可是在凯文身旁不远处,控方席位上坐着的凯庆洋,看到两个男孩的对视,就狠狠地瞪了凯文一眼,凯文便收回目光,举起双手,把脸彻底遮住了。
“先生,这是怎么了?凯文像是被人打伤了!”
“不要管他,应付自己的事吧。”
陈宇很意外,更觉得慌乱,因为先生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涉案人员悉数到场,叶明真和凯庆洋在法庭右侧,与控方律师林玉展坐成一排,欧阳鸿飞和陈宇,在法庭左侧的辩方席位上,与他们相对而坐。
陈翠翠戴着手铐,被法警押解出庭,锁在法庭正中,由一圈齐腰木栅栏围成的被告席里。
作为被害人闵龙的直系亲属,闵龙的老婆闫静,坐在原告席上搔首弄姿。
听审席里坐着两个辩方证人,其中一个是护士梁小菲,她是个年轻伶俐的女孩,在一月六日凌晨,和同事们一起抢救了陈宇的生命,又在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护理陈宇的身体。
她生性善良,虽然受人胁迫,不得已收下了她的那份封口费,但是她终究过不了良心这一关,冒险找到欧阳鸿飞,自愿在最后一次庭审中出庭作证。
梁小菲看到庭上的陈宇,便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陈宇看到了她,由衷而感激地微笑着,向她点头致意。
眼睛向小菲身旁一瞥,他看到了另一副久违的面孔,臃肿的身材,光秃的头,小眼睛,塌鼻子,正冲着陈宇讨好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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