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扬袖挥手,道:“管他什么有怨无怨、能否怡情解忧、悦目愉心,既姑娘精于弹唱,改天我也填几阕词请姑娘咏之。”
不想顾凌波却不领情:“多谢公子美意,但小女子生性愚笨,不是任何名士的诗词都能记下。”
她妹妹顾凌云脸色霎时白了,忙不迭朝姐姐使眼色,暗示她出言补救,但凌波置之不理,侧脸向外,看也不看王雱。
庞荻转视丈夫,心中暗笑:“呀,这下可碰了个大钉子!”
萧嫣然闻言带笑向王雱解释:“今日不知妈妈抽什么风了,竟然让凌波来伺候。
天下多少风流才子,这妮子却独爱苏轼一人。
若你是与苏大人政见相若心意相通也就罢了,但偏偏又是苏大人的对头。
要这妮子对新党中人笑语相迎简直比登天还难呀!”
王雱却似毫不介意,依然保持着一贯的笑容,问顾凌波道:“苏子瞻有何好处竟让姑娘如此倾慕?”
顾凌波道:“我只见过他一面,他对我并无任何恩惠,但世人都知他不仅才华盖世,更是位清廉爱民的好官。
他出任杭州通判以来,爱民如子,断案有道,杭州之人莫不叹服。”
王雱再问:“他却是如何爱民如子、断案有道的,姑娘可否举例说明?”
顾凌波冷笑一声,道:“公子可是不信么?好,我便说上一桩:某日有一位绫绢商人上堂起诉,状告一个制扇工匠,说是欠他两万绫绢钱迟迟不还。
苏大人派公差传唤制扇人至公堂受审。
制扇人跪禀道:‘我家世代以制扇为业,前不久父亲死了,今年开春以来,杭州地面连日阴雨,天气寒冷,没有人买扇子,我一时拿不出钱来还帐,绝非故意拖欠不还。
’苏大人听后觉得其情可悯,略一思索后对卖扇人说:‘去把你的扇子取来,我帮你卖出去。
’”
萧嫣然听到这里奇道:“苏大人自己出面帮他卖?这倒也是,若他出头,谁敢不给他面子呢?”
王雱摇头微笑说:“他不须出头兜售,动动手脚即可。”
顾凌波美目朝他一瞪,续道:“那人忙回家把扇子抱来,苏大人在其中挑选了二十把白团夹绢扇,提笔在扇面上或以行草书题字,或画枯木竹石。
完后然后交给制扇人说:‘拿到衙门口外面去卖,每把一千钱,换了钱立刻还人家。
’制扇人接过扇子叩头谢恩,刚出府门就被路人围住,你争我抢,二十把扇子很快卖光。
卖得的钱正好够还帐。
苏大人此举深得民心,杭州人争相传诵,都说苏大人之德才天下少有。”
庞荻本就很敬重苏轼,听了顾女之言也不禁暗暗赞叹,对其好感益增。
对王雱道:“这才是为官之道。”
王雱却并不赞同,侧身向庞荻附耳笑道:“娘子说错了,这只是为地方官之道。”
然后转而向顾凌波正色道:“姑娘既如此倾心于苏子瞻,不如我请父亲做媒,把你许与他罢。”
顾凌波闻之不喜反怒,愤然直斥:“苏大人对亡妻王弗及续娶的王闰之夫人情深义重,小女子岂敢妄存取代之心。
何况小女子并非倾慕他之人,而是为他的人品、道德与节操所折服。
他身怀旷世之才,心存国家社稷,德泽荫下万民,虽不得圣上赏识,但不自怨自艾,处逆境而不怨天尤人,乐观豁达,随遇而安,心胸宽广,几乎已达圣人境界。
反观当今得势者,往往有机心、性阴骘,得势便猖狂,只想加官进爵,不顾民生怨怼,每每欺上瞒下混淆圣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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