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很久以后,余帧仍然没有消息。
学校里都在说他要跳级的事,来家里的亲戚都说他是小神童,也许他就如古典故事里的世家公子,十岁不到就能作诗。
老师说红楼梦里宝黛都不过十五,就能办诗社了。
庆虞每天听着这些,心里暂时性的检讨了一下自己,不过检讨完毕后又在房间里偷偷叠纸鹤。
有点难,不懂为什么赵挽霖觉得叠纸鹤的孩子不如看书的孩子。
她对大人的世界很好奇,偶尔看到一些贵妇人来家里喝茶,什么毛尖银针啊,金坛雀舌啊,一样的苦,赵挽霖每次喝完都要漱口,不懂她为什么要喝。
她们还要穿着旗袍,赵挽霖每回都要打扮很久,她躲在门口看,希望母亲记得她,将她当成一位女士邀请去茶会。
这一天,茶会进行到一半,赵挽霖接到了一个电话。
庆虞在楼上往下探,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反正班里那个最不爱学习、缺了颗门牙的小姑娘听到老师不安排作业的时候就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对着老师说那也太可惜了,我还想发奋学习呢,老师走后就会给班里所有人买一颗糖作为庆祝,之后她就会去比较——小小年纪破产和奋笔疾书到深夜究竟哪一个更惨烈一些。
茶会解散,赵挽霖换了休闲装,让张嫂买了一大堆补脑子的营养品,出门时带上了庆虞。
庆虞问她去哪里,她说去医院。
车窗开了一条缝,外面的人都往里面看,她观察他们的表情,大部分是惊叹。
这是款限量车。
“医院?爸爸生病了吗?”
赵挽霖摇头:“没有,是余帧,余帧生病了,要休学一年。”
庆虞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好孩子,因为这一刻,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余帧的病怎么样,而是,“那他还跳级吗?”
赵挽霖再一次摇头:“那孩子,唉,肯定跳不了级了,他现在状态不太好,连两位数的乘法都不能心算,太可怜了。”
这样就可怜了吗?
庆虞想,那她已经要可怜死了,因为她即使不得病,心算能力也不是很好。
赵挽霖看着她,把她的辫子解开,又重新编了一遍:“庆庆,你是我们的骄傲,现在余帧在医院,你在学校要更努力,每个周末也要认真的跟外教老师学习,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肯定就是大家眼里的小神童了,妈妈读了很多书,但没什么书比培养你更有趣。”
庆虞听不懂,只觉得她编的太紧了,头皮发疼。
没吭声。
一般妈妈这么慈爱的跟她说话时,她不能表现出自己任何的不适,必须面带正色的倾听。
到了医院。
余帧住在病房,他爸妈都在。
气氛很不对劲,探病的人并不担忧余帧的病情,病房里的家属也另有所愁。
余帧打着点滴,还在看书。
封面很老旧,书页发黄,属于庆虞供在书架上偶尔朝之一拜但从不会翻阅的书籍,她觉得折纸鹤可太有意思了。
赵挽霖跟余帧的妈妈嘘寒问暖,紧接着谈到病情起因。
一脸惋惜,声音却轻快地很:“我们刚才还在说这孩子是小神童,连我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师兄们都觉得你们家的孩子有文学家的天赋,唉,老天就是喜欢捉弄聪明人。”
余帧的妈妈说:“他会好起来的,只是暂时没法上学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句也听不懂,一句也不想听。
庆虞坐到旁边的小凳子上,仰头看余帧。
他脸上苍白不已,之前她还讨厌他讨厌到想做个稻草人,挂上他的名字,然后往死里扎。
但现在又有点同情他。
如果所谓小神童就是到了医院都不得安宁,那她幸好不是。
即使父母都希望她是。
家长的话题从病情变换到大生意,察觉庆虞在打瞌睡,赵挽霖提议:“我们去外面谈吧,让两个孩子聊聊天,他们同龄人有话题,能玩到一起。”
余帧的妈妈眼睛一眯,对庆虞的智商表示怀疑:“庆庆,小帧讲的东西可能有点深奥,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理他了。”
赵挽霖在一边笑,笑意逐渐变淡,递减的函数图。
庆虞一脸疑惑:“深奥是什么意思?”
家长面面相觑,笑了笑,不知道有没有尴尬,总之余帧的妈妈过来摸她的脑袋时,眼底飘过一行字:这孩子傻的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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