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至信宫,阿姝便先下马车,疾步至樊夫人车驾前静候。
刘昭仍是倨傲不已,扬首自旁边经过,自入了门内。
樊夫人冲她笑笑,又与乳母一同,转身将两个孩子抱下,牵着一同入内。
破奴与阿黛二个稚童生得秀气,黄发垂髫,皆是一左一右跟在樊夫人身侧蹒跚行着,望向阿姝时,童真的眼眸露出几份好奇。
阿姝心觉可爱,不由冲两个孩子笑了笑,白白净净,温柔可人的模样落在孩子眼中,格外亲切,破奴与阿黛遂也跟着咯咯笑了两声。
刘昭与樊夫人的二间屋子相邻,就在刘徇所居宫室西侧不远,阿姝将人送入后,一面命人斟浆,一面将备好的两份赠礼取来,欲赠二人,另还特意取了孩童爱食的点心呈上。
樊夫人一如方才的端雅,十分温和的接过道谢,仿佛并不在意眼前的弟妹,乃是杀夫仇人之女,只谦道:“令你费心了,本是一家人,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必这般客气。”
刘昭气性大,十分瞧不下去,当即冷哼一声,冲着樊夫人道:“大嫂太过心软,长兄尸骨未寒,咱们何时要与这女子做一家人了?”
樊夫人听到“尸骨未寒”
这四字时,放在身侧的两手终是忍不住紧了紧,微笑的唇角也不自觉淡下。
屋中一时寂静,阿姝原就心有愧疚,此刻不由轻咬下唇,垂下眼眸,不敢看樊夫人。
然樊夫人须臾便又恢复寻常,冲刘昭摆手道:“赵姬既已嫁给仲渊,便是咱们家的妇人了,旁的也勿再多提。”
刘昭心中不满,却见樊夫人面带倦容,眉有忧色,遂住了口。
她素与大嫂亲厚,转头趾高气扬冲阿姝道:“大嫂累了,你先去吧,待阿兄归来,再告知我们。”
说罢,竟不再瞧阿姝,俨然如打发寻常婢子一般。
樊夫人也未替她解围,只闭上双眸假寐,模样懒怠,与方才截然不同。
阿姝面色难堪,心中亦有气,却不好发作,只得起身离去。
雀儿再外守着,听得清楚,待行出些距离,便再也忍不住忿道:“女公子身为小姑,理应向嫂子行礼问安,怎可那样对待阿姝?”
阿姝想起过去在邯郸时,自己与阿嫂亲密无间的情形,不由暗叹一声。
那刘昭与樊夫人瞧着倒是亲密,而她自己,只怕此生也没那个福气与小姑和睦共处了。
雀儿见她不语,又面色不佳,只当是心情郁结,遂小心翼翼补充道:“倒是那位樊夫人,果然如传言一般贤良。”
阿姝闻言,这才细细回想起樊夫人的行止。
她从前曾隐约听说,这位樊夫人虽出身寻常,却性情温婉,柔顺有贤名,少时便在东郡为人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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