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柱四面八方喷涌出来,石头碎裂的声音连成一片,无能胜脚踩莲座,迅速往通向下游的溢洪道逃去!
姬麒起身便追,身后山呼海啸,溢洪道已经彻底塌了!
水下重新变得一片昏暗,绝境之中,无能胜打开虚空结界,跳了出去——结界那边,波澜壮阔的黄河之水滚滚东流,两岸土地上,刚经过一场战乱,死人尸体被冲下水,更有无数流民凄厉大哭,天下起了雨,愁云惨淡——那是人间。
姬麒不再追,站在另一个世界遥望这人间炼狱。
那些尸体沉到水底,被从魔界逃出来的厉鬼吞噬,尸体滋养着鱼虾与两岸五谷,泥沙覆盖,将一切秘密掩埋。
姬麒心中一片荒凉,他终于知道无能胜为何能来去自如——人间末世,魔与人的结界,要破了。
人间将迎来又一个混乱的年代,神,抑或者魔,要迎接新的一轮优胜劣汰。
冰凉河水涌了上来,姬麒退后一步,面前水镜温柔推开,青鸟拖着美丽光尾,带着九头凤凰隔世山海的法力,从深不可见的缪水底,将他带了出来。
天已大亮,一眨眼,姬麒已在君望的行宫之中。
连城在塌上睡得正香,也是青鸟带他躲开东郭徵,连夜护送回来。
“凤殿下嘱咐姬王,万事小心。”
青鸟站在晨曦中,太阳公平地撒向大地的光芒里,一身青碧羽毛如上好的天青釉。
“我欠的情可太多了,”
姬麒道,“这案子不能再查,派人制个傀儡,送到人间去就好,犍陀罗与佛宗勾结,将一切罪责推到他头上,处死就是。”
青鸟清澈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凤帝知道你要凯旋,可能要在路上下手,姬王一定小心。”
姬麒点头。
青鸟不再逗留,双翅一展,飞入高空。
犍陀罗昨夜来过一次,然而那时连城已经回来了,连城异常聪明,当下冷着脸,假扮总也愁眉不展的“阿爹”
,任犍陀罗说什么,只摇头或道“不知。”
犍陀罗猜不透眼前姬王是真是假,行宫外更派了无数人手看着,两伙人莫名其妙的起了冲突,姬麒随侍中死了六名侍女。
犍陀罗尚不知无能胜战败逃走,只道两个姬王中已经死了一个,此时看到两人安然无恙,脸色毫无变化,这人在官场里混的油滑,仍然若无其事地来向姬麒道安,并主动提起缪河溢洪道塌陷一事。
姬麒道,“这孩子跑去外面玩,给太守添麻烦了。”
犍陀罗忙道哪里哪里,连城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突然眼睛一亮,“剑!”
当下翻出昨晚东郭徵送他的湛卢剑,献宝似的送给姬麒。
姬麒想呵斥他怎能随意拿别人东西,欠人情又要还等等,转念一想,匈楚正拜在李恺门下练剑,等他练好了,该有一把好剑相配才是。
于是没有说话,只默默打量犍陀罗,忽道,“凤帝赐下恩典,择日请君望城中的豪商大族,你去拟份名单来,我要在行宫中大开皇宴。”
犍陀罗忙领命退下。
“皇宴那日还这么玩,”
姬麒嘱咐连城,“千万别让人发现。”
举办皇宴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君望城中的商客为了巴结凤帝,纷纷筹钱,包揽了一切大小琐事。
连城难得能清闲的,和总是不高兴的“阿爹”
在一起,又逢君望梅雨季节,天气凉凉的,两人窝在寝宫里,处理完杂事便继续靠在一起看那些市井杂说。
犍陀罗投其所好,搬来大堆话本,某日连城翻出一本,打开了见是满纸小人,缠在一起又像打架,又像跳舞,于是拿给姬麒让他看,好给自己讲故事。
姬麒甫一打开,顿时满脸通红,连城不知道那是什么,姬麒便磕磕绊绊地给他讲,“这是,这小人抢了他的衣服,于是两人这么打起来了……”
那本春宫图画的十分粗略,只能大概看出是翻来覆去地换了许多姿势,再细致一点的也看不出来,姬麒心道,原来男人和女人也是这样……对于这种事,他所有的记忆都来自于四岁之前那些恐怖的日子,年岁渐长,有时候总觉得该比别人多些豁达,那时匈楚生怕他心里有阴影,在鬼神山上时便哄着给他讲道理,既当爹又当妈,生怕自己的小孩儿心智比别人差了什么。
要是……和匈楚那样,说不定也很好,匈楚不会欺负他,也不会……“爹!”
连城慌忙抱紧他,姬麒总觉得自己该释怀一些,可是一想起那些日子——那真真切切的恐惧和疼痛蚀骨灼心。
姬麒喘了片刻,将书一扔,“算了,不看了。”
连城将打架的小人书远远地扔掉,又抽了一本出来,是一本名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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