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森却将画妥善地藏在了桌里。
他愣了愣,心里被来势汹汹的情绪撞了一下,喉间涌起一股莫名的涩意。
程景森傍晚回到别墅时,徐妈告诉他,“小寒今天在画室呆了一整天,一直没有出来。
刚才到厨房来要了一杯果汁,说去游泳池放松一下。”
程景森皱着眉听完,也顾不得回拨生意场上的要紧电话,走进画室查看。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屋子中央的画架上端端摆着自己的那幅人物像。
24x30的画板仿佛收敛了整片夕阳的余晖,沉郁的油彩还未干透,纯熟笔法过度着光影交织的画面,画中人的每个细节都在笔触下栩栩如生。
程景森伫立了片刻,转身出了房间。
-尹寒正在水里游着本章最后有攻少年时期受辱的经历,以录音方式出现,请注意避雷。
程景森没有说话,尹寒也没有说话。
奚远站在阳光房外,程景森抱着怀中人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这一路返回卧室,不过短短两三分钟,尹寒掩在浴巾下,感到男人把自己抱得很稳。
他心如乱麻,不知是因为冷还是饿、还是别的什么,身体好像突然被掏空。
程景森把他轻放在卧室的双人沙发里,看着他的眼睛,说,“尹寒,答应我,不要去陈瑜的葬礼。”
尹寒的视线很慢地转移到男人脸上。
说来奇怪,十分钟前他们还甘心沉沦在池底,献给彼此热烈的拥吻,心跳和呼吸都融为一体,现在却仿佛隔着不可逾越的山海。
尹寒抿唇不语,黑色瞳仁深不见底。
程景森又说了一次,以更平缓的语调,“答应我,不要去陈瑜的葬礼。”
——他来到自己的身边不足半年,算来这已是他给过他的第三次机会了。
尹寒沉默数秒,其间长睫眨动了一次。
程景森站起身,不再等他的回答。
沉默代表了尹寒所要表达的一切。
他们之间的情意太浅,不过是走马观花的逢场作戏,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陈瑜死了”
,这区区四个字,就可以把此前几个月里积攒下的零星温情撕得粉碎。
他走下楼梯,奚远已等在客厅的窗台边。
程景森知道他是故意把死讯放给尹寒的。
在奚远这位忠心无二的副手眼里,尹寒就是一颗隐伏的炸弹,如果不让他尽早爆破,奚远会没完没了地站在有利于自己的立场上试探尹寒,直到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的底牌掀起为止。
奚远听到他走近自己的脚步声,说,“今年的年终奖我不要了。”
——他跟在程景森身边八年,替他办过很多差事,他不能眼看着程景森栽在尹寒手里。
他一点没有小瞧尹寒,他比程景森还年长四岁,是陪着程老板从一无所有直到登顶巅峰的最大功臣之一,厮杀之中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心。
奚远觉得尹寒可怕。
而且不单是他,程景森身边的人都看出来这个少年不简单。
不管顶着多么美艳的一张皮囊,尹寒始终是包藏祸心的人。
更糟糕的是,他还如此年轻,程景森有时对他的迁就已经令人不解,尹寒却有一种受之无愧的心安理得——因为他收到的宠爱不单是程景森恩赏的,更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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