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羽想到头都痛了,直到护士给病人擦完身,又做完关节活动,他还那么傻瞪瞪地坐着。
为了不显得太怪异,他假装看着床头那两个显示脑部活动的屏幕,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护士微笑了离开了病房。
他再次踱至床头,指尖按在屏幕上,四色色斑和双曲线持续变化,虽然传递着某些信息,却并不能让医生洞察那颅骨下的世界。
这就是大脑了吗?流羽想着,如果我的脑电图和她一样,是不是说明我和她想的就一样了呢?
窗户上传来低弱的滋滋声,极其轻微,但流羽还是察觉到了。
他走到窗边向外望去,或许是在改建,不远处有栋楼正在施工。
不知他们使用了什么机器或别的玩意儿,从那边施工开始,这扇窗玻璃就时不时地共振着响起来。
好在这是超高强度的钢化玻璃,不至于碎裂。
要是振碎了可就糟糕了,这里是17楼,现在又是冬天,病人会感冒的。
只是,流羽想,圣诞节还在工作,真是辛苦啊。
他突然转头看13号的脸,当然是一如往常,毫无变化。
但他总有那么一点不理性的感觉,好像在自己不察觉的时候,这个假装睡着了的13号正偷偷眯缝着眼冲他讪笑。
门上挂着一个旧的寄生槲小花圈,那还是去年什么人留下的。
研究狮子的老兄是最后离开的,带着满箱满包的资料,兴高采烈地回国去了。
现在营地里只剩他一个人。
摄影师坐在门口,拿着一罐啤酒,眼看着血红色又大又圆的夕阳渐渐沉没。
草原在变,从一个明媚热烈的公主变成高深莫测的女巫。
在他的想象里,女巫都有咖啡色光洁肌肤,绿眼珠,瀑布般黑发里插着金雕的羽毛,细腰身上围着蓑草的裙子,缀着蜘蛛丝编成的花边,纤长的手指暗暗地摆布着命运……没有月亮,天空是一片厚重的深紫色,然后星星一颗一颗地亮起来。
空气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神秘声音,那就是天籁吧?是这行星的呼吸。
生生不息的轮回里,有什么在睡去,有什么在醒来。
美丽的世界呵,原我能永远这样凝视你,哪怕在你美杜莎般的眼神里化作顽石……
“嘿……”
他低声说,看见一个黑黝黝的身影,是她,那晶亮的眼睛泛着碧光,盈盈的,像两个小月亮。
她轻柔地走进灯光,像是从一个神秘广阔的舞台上款款步出的美人儿,裹着云雾与传说的轻纱。
又甜,又冷,又媚,是伊甸园里从未被碰触的苹果,是奥林匹斯山上赫尔墨斯送来的潘多拉。
那也许是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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