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眠眨了眨眼睛,道:“我那时候不会写这么多字,师父也不会。
我就让那个姐姐帮我多写一句话在后头。
后来真的打仗了吧!
你逃走了么?”
也不知道卢嵇大概没怎么被女人套路过,还是对她有点看自家闺女似的天然信任,听她这一番话,感动的表情都软了几分,就差捧心了,道:“我以为你跟肃卿走了,就心里快忘了我了呢。
没想到还是记得的。
那几天真是没白养,明儿——明儿就带你上街玩去!”
江水眠忽然能理解一点抱金主大腿的爽感了。
她站起来,探头看向纸箱子里:“这都是信?都是谁给你写的?”
卢嵇笑了笑:“这是从小到大所有人给我寄过的信。
有小时候我跟我哥到北京读小学校,我娘在保定寄来的信。
嗯,这些是我哥去留学之后给我寄的信,里头还夹着英国的树叶。
这是南下之后朝雨给寄的信,还有肃卿和你的来信。”
他坐在桌沿,江水眠撑着桌子,他给她一一细数,也忘了要给她上课的事情。
卢嵇笑道:“其实偶尔会再捡出来读一读。
有些人已经不在了,幸好还有信留着,我也喜欢信封。
就这一枚,肃卿从苏州寄到德国,初春的时候,必定上头沾了来自上海的花粉,三个月走在海上,沾了苏伊士运河的水汽,穿过了大半的地中海,又兼有德国铁路运信包留下的一点点蒸汽车头的烟灰。
才到我手里的。”
比如他哥哥不在了,母亲也不在了。
但信还留在那里,兄弟之间的拌嘴与鼓励,分歧和相似都留在信纸里;他母亲曾经精神歇斯底里背后的关怀与期盼,也藏在颜色微微洇开的钢笔字里。
江水眠曾经生活的时代,早已不是信的时代,但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卢嵇的感怀。
她一直以为卢嵇是个老不正经的骚浪贱,这会子却品出来。
他有点赤子之心。
有不明说的重情。
有将心比心的同理心。
这些情绪对一个想做大事的男人来说,显得无关紧要,甚至有点绊手绊脚。
在利己主义的世界里,这些情绪或许被叫做敏感与矫情。
江水眠穿越之后,总计较着世界历史的年份,计较着动荡之下自己的未来,好像什么都忍不住掰着手指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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