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关上门,梁竹音像是被抽尽了力气般靠在门板上。
她红着眼眶悲哀的想,还未正式当值就被人盯上,看来想要独善其身已然不可能了。
如今的形势,竟然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更加深不见底的火坑,从此在绝路上再无知返的可能。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睡得并不踏实。
寅时初刻便起身换好宫装,想了想依旧未施脂粉,略作整理后便向丽正殿疾步走去。
她走到偏殿试着轻轻推了推门,当值的宫女悄悄打开殿门将她迎了进来。
殿内昏暗一片,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隔了两层帐幔,正殿的两盏通臂落地巨烛闪耀着昏黄的光。
她寻光走去,云头履无声踩在光亮如镜的大理石地砖上,穿过正殿路过巨大的鎏金宝座与案几,一眼便看到盘腿坐在毡子上靠墙阖目的小路子。
听到衣袍间的窸窣声,小路子猛然惊醒,见是梁竹音来了,忙起身拱手见礼。
他看了一眼铜漏,见刻度接近卯时初刻,抹了一把脸,随即一扬拂尘,示意渐渐聚齐的众人端起衣物、盥洗用具跟随其后,推开了髹金六椀菱花门。
梁竹音跟随在他身后,绕过十二组山水缂丝檀木屏风,踩上柔软的宝相花地毯,等着两名宫女将寝殿内的层层天青色帐幔束起。
一行人路过香烟袅袅的鎏金嵌宝香炉,向寝殿深处走去。
“殿下,该起身了。”
小路子走上前去立在低垂的杏黄色帷帐前轻声呼唤着。
“知道了。”
随着一声睡意未消的沙哑声,帷帐间探出一只手来,白色的宽大衣袖轻盈落地,在杏黄色帷帐的映衬下,显得指节白而修长。
梁竹音却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试图平复她挡驾梁竹音此时还不能离开寝殿。
又用了一个时辰逐一检查了开窗清扫、下帐、熏被、将干净的寝衣熏香等一系列差事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命妇院。
宫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第一次当值需向尚宫禀报以示尊敬。
梁竹音见时间差不多了,关上门后向教仪院走去。
玉瑾见她来了,示意三名女官回侧殿继续背诵宫规。
张馡走至梁竹音身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中更加愤愤不平。
清晨听郭玥儿提到梁竹音今日上值,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如今她宫规背不全,太子赏玩的珍宝也认不全,气的不知哭了多少回。
身为宰相之女,却每日里与一个个死物件儿和一堆文字作伴。
明明太子明年大婚,今岁就要学着御女了,女官不就是用来陪练的么,还要明里说什么不得僭越,真真儿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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