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李氏絮絮地说的,皇帝是如此地看重,太医一天三遍地看诊,皇帝总要亲自过问。
诸王、众臣的探望,也因为皇帝的一句:“不得太过惊扰病人!”
而挡了回去。
听说他终于清醒,皇帝大喜,特地为他而大赦天下祈福。
李氏只顾数说着皇帝的恩宠,换了旁人,换了平时,也自是因此而得意而感动而欣喜。
然而于此时的元佐来说,皇帝的恩遇多一分,他心头的负荷更沉重一分,沉重地他几乎要大喊一声:“不要如此待我!”
恼怒之下,他逐走了御医,打翻了药汤。
李妃心中担忧,却吩咐了御医等人,不得将此事报入宫中。
如此静养了数日,元佐犹如囚在笼中的困兽,只觉得宿命步步逼近,无可奈何却又心犹不甘。
日子慢慢地过去,诸王众臣也因为太宗的旨意,不敢多来打扰。
然而于元佐看来,自己与这个尘世,越发离得远了。
这一日他的心情极其低落,只吩咐了翊善戴元去韩王府请韩王过来说说话。
不料戴元回报,今日重阳节,诸王都奉旨到琼林苑射猎。
元佐怔了一怔,问起来今日竟是重阳节了。
皇室最重此节,往年重阳节的时候,太宗都是宣召诸王进宫赏花赐宴,或是行猎比射。
忆往年不管骑射赋诗,于诸兄弟中,无人能比得过他。
年年重阳盛宴,或许会少了别人,可是太宗身边,从来有他。
记得那一年重阳节,正在征北汉的军中,除了他以外,诸皇子都未曾随军,他以为太宗不会过重阳,可是太宗仍特地宣召了他,北山登高行猎,共度佳节。
然而今年,太宗大张旗鼓,宣诸皇子到金明池行猎赏花,竟然没有他?这是从来未曾发生过的事,忽然间,元佐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跌坐回座中。
李妃无力的劝说,侍从们虚假的猜测,都无法避免一个事实,在这皇室的大宴中,他已经被太宗排除在外了。
细思起来,父皇为人一样独断专行,从不容人有置啄的余地。
然三皇叔的事上,自己多番顶撞太宗,为三皇叔说情。
是这一次又一次的违逆,让父皇渐渐地厌恶了他,疏远了他吗?还是因为他病了,成了个废人,不再是大宋最出色的皇子,不再是父皇眼中的骄傲了?二十多年父子相处时的一幕幕情景,一一闪现。
如果这二十多来年,父亲待他也像对待其他皇子一样平常对待,那么此刻的冷落,对他来说也不至于这么难以忍受。
然而偏偏不是,这二十年来,所有的皇子加起来,也不及待他这般的厚爱,尽管有些时候,这种爱变成了一种沉重的枷锁,然而骤然发现自己被遗弃,那种感觉却是痛彻骨髓的。
脑海中猛然间想到了两句话:“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
是因为这样吗?三皇叔遇难,满朝文武,皇室宗亲,无一人为之辨解,无一人为之说情。
唯一的痴人是自己,却原来自己做了世同嫌的人。
他因为太爱父亲,容不得父亲的万世声名上有任何的污点,却不知到头来,他为此所作的努力,却最终因此失去了父亲。
(本章完)[(大宋女主刘娥(38))]元佐怔怔地坐在那儿,听着他派去打探的人,回报来一波又一波的消息:“官家抱了八殿下一起骑马!”
“御宴上谈笑风生,连隔墙都听得清楚!”
“陈王行猎,得了第一!”
“今天连六殿下都射中了一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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