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隐忍,但声音还是有些哽咽,抱着的身躯瘦小又佝偻,却很温暖,如同一泓温泉,注入他的心。
驱散了所有冰冷。
熨得他心尖滚烫起来。
“好,好!”
老太太没有不应的,她努力睁大眼看了一阵,她笑露出了牙床,伸手要摸萧迟的脸,萧迟忙低头凑上去。
祖孙两个乐呵了一阵,段太夫人摸索着摸索着,忽滚下两行泪,她飞快抹去,抬头摩挲萧迟的脸:“……你莫怪你母亲,是我,是我没有教好她……”
老太太喃喃:“你怪我,不要怪她,……”
眼眶一热,萧迟当场落了泪,他下颌贴着老太太皱纹密布的额,低声说:“……我不怪,我不怪你!”
有你在,我很满足。
心坎忽涌起一阵酸楚,一瞬太过强烈,喉头哽咽,萧迟闭上眼睛忍了一阵,才算忍了过去。
有什么随着眼泪一起流了出去,酸楚过后,他心轻松了很多。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他还是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很珍贵的东西。
老太太轻拍着他的背,久久,萧迟抬起头,老太太望见那身十八岁的海蓝色襕袍,她忽又想起来,“这是十八岁的。”
她高兴起来,“你今天正好穿上!”
老太太又抖开衣服给他量,量完之后,又像这场生辰宴闹到很晚。
吃完了生日蛋糕,接着就是正式的生日宴,中间一张大圆桌,边上破例添了几张矮桌,人头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膳房大师傅们抡圆了胳膊,热气腾腾的佳肴,还上了酒,女人们桂花酒,男人们惠泉酒,一壶一壶上。
一直到了亥末,生辰宴才算结束,客院早就备妥了,亲自送了老太太过去,盯着安置妥当了,萧迟和裴月明才登辇折返嘉禧堂。
作为寿星,萧迟喝了不少,惠泉酒烈,他白皙的面庞泛起一层红晕,眼睛看着也比平时亮。
喝了一大碗解酒汤后,他微微阖目,斜在罗汉榻上靠坐着。
他今晚哭过。
裴月明瞄了他两眼。
他就恼了,“看什么看?”
抹了一把脸,他站起转身往内室去了。
“诶,看看怎么了?”
还不给看了咋地?裴月明跟了进去,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喂喂,我们忘记许愿了!”
都怪没有蜡烛!
“……”
现在才记起?他早就发现了。
萧迟没理她,自己卸下了发冠放好,随手扒拉两下头发,把才上身不久的蓝色襕袍解下来,整整齐齐挂在紫檀木桁的横杆上。
裴月明则还想起了另一件事,她去多宝阁前把木屉一拉,从里头取出一个卷轴,递给萧迟:“喏,送你的。”
生日礼物。
“不许嫌弃啊!”
她这两天光忙活听雨台了,可没空准备什么礼物。
萧迟接过打开一看,“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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