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属官相劝,襄阳王初时亦不过偶尔接父母进王府游玩,见谢太妃不说什么,便再留父母兄弟的小住几日,太妃依旧不说什么,襄阳王便留父母兄弟的长住了。
不想,这一长住,便把天捅了个窟窿。
襄阳王实未料得谢太妃性烈如此,还好脑袋不是全残,襄阳王一面令人加急将父母兄弟的送出王府,另找大宅安置;一面派人快马加鞭的直去帝都城门,拦下楚妙言。
一切安排下去,襄阳王那种心情,就甭提了。
要说他不怨不怒不恨不恼,是不可能的。
但,于谢太妃面前,他却是怨不得怒不得恨不得恼不得。
非但如此,他还得恭恭谨谨的请安问礼。
谢太妃已经不愿再表演什么母慈子孝了,只平平淡淡一句话,“太晚了,王爷。”
话不在多,有用便行。
襄阳王极力保持的孝子面具瞬间崩溃,襄阳王悲愤质问,“我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若母亲不喜他们,您一句话,我必令他们搬出王府,再不出现在母亲面前,扰了母亲的清静!”
谢太妃看已是中年的襄阳王一眼,道,“太晚了。”
襄阳王袭爵,非一日两日,谢太妃相信,许多事,襄阳王心知肚明。
但,那又如何?人心总会变大。
初时袭爵,以为是恩典;时间久了,便视为天意。
身为宗室王爵,在自己封地,有自己的属官,自然可以做些令自己心情愉悦的事。
至于,那些事是不是会影响到别人的心情,要紧吗?不,你并不是我要紧的人,有什么要紧的呢?既已撕破脸,只待胜负就是,何必多说?谢太妃惋惜的望着襄阳王,襄阳王却被谢太妃的目光看的恼火,终于忍耐不住,冷声道,“太妃觉着,您已经稳操胜券了么?”
“我这一生,从未败过。”
谢太妃平述事实,已令襄阳王难堪至极。
襄阳王不禁口出恶言,“我相信,太妃娘娘平安富贵至此,自然手段高明。”
谢太妃感叹,“你比先王强的多。”
当年,先襄阳王是恨不能拉她一同入地狱,今襄阳王不过出口讽刺。
这对于谢太妃,实在不算什么。
襄阳王拂袖而去。
身畔嬷嬷战战兢兢的自隔间出来,谢太妃拍一拍嬷嬷的手,温声道,“阿桔,不必怕。”
桔嬷嬷眼睛微红,低声道,“奴婢伺候太妃几十年,如今这把年纪,什么都不怕。
只是……奴婢心疼太妃……”
襄阳王以为这王府真的是他的吗?当初,若没太妃点头,他焉能袭得王爵?太妃,只是性子淡了一些,你就当她好欺,简直欺人太甚!
就是这所王府,若太妃百年后,你襄阳王愿意把什么阿猫阿狗的接进来都无妨!
太妃好端端的活着,就把自己的生身父母接来供奉,真这样孝顺,何必过继!
谢太妃似能明白桔嬷嬷的不满,微微一笑,她这一生,从未败过。
哪怕少女时放弃了心仪的男人,转而嫁入襄阳王府,亦不过是她的一种选择而已。
而后多年,兄长袭国公爵,夫妻即使相敬如冰,襄阳王也不敢不尊重于她,至于最后襄阳王府全军覆没……她依旧能从那个泥潭中干干净净的择出自己,富贵双全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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