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一片漆黑,并没有点灯,远远看来,似乎并没有人。
花千初除夕(3)她永远都记得他掀开车帘时露出来的那张脸,目光温和,面容淡定。
他永远都让人信赖,永远都给人希望。
而今他这样痛苦,这样无助,方若宁的心仍在妒恨,身子却不由自主在他身边蹲下,颤声问庆云:“我要怎么救?”
庆云脸上有种很奇怪的表情,“他,吃了春药。”
春药?!
方若宁蓦然瞪大了眼,下一瞬,她的目光似夹着刀子与火焰,狠狠地投在花千初脸上!
“千初,我们出去吧。”
庆云说,“这里交给颜夫人就可以了。”
“可是锦哥哥……”
“颜夫人有办法的。”
“不……”
颜生锦低低地开口,声音里满是苦苦压抑的痛苦,“庆大夫,还有……别的方法,是不是?”
庆云迟疑了一下,“那只有放血了。”
一根中空的银针刺入颜生锦的脉门,殷红的鲜血沿着针尾流了出来,滴到装满热水的铜盆里。
不一会儿,整盆水面都染得通红。
灯光影影幢幢,照着下面的人。
花千初和方若宁已在颜生锦的坚持下被支开,屋子里只剩庆云守在旁边。
颜生锦仰面躺在书房里面的床榻上,眼睛睁着,一眨也不眨。
鲜血在流失,混在血液里的燃灼感也在慢慢流失。
整个人忽然变得空荡而轻灵。
魂魄仿佛脱离身体,悠悠地漂浮在半空。
“我除夕(4)流泪的是他自己。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浸入到鬓角里去。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看到她就满心欢喜,看不到她就忍不住思念,出门远行,心上总是牵挂,自梦中醒来,总是带着她的残影?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叫他叔叔而叫他哥哥,他不再表示反对?也许,他也想沉溺到这个错误的称呼里,做一场错误的幻梦?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呵,苍天跟他开了玩笑,竟然让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子?书房灯影迷蒙,照着他的脸,照着他无人知晓、深埋在岁月底下的心事。
庆云安静地拔下金针,为他包扎好伤口。
端起满是鲜血的铜盆,走了出去。
一到门口,愣住了。
花千初和方若宁都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们都站在门口,站在除夕之夜的寒风里。
“他怎么样?”
两人一齐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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