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知微一边僵硬的笑,一边嫌弃这长街太长,脸皮子都扯痛了,忽觉背后若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她微微偏首,眼角在身后四处搜寻,然而人实在太多,而身后一溜都是商铺茶楼,根本无法查清那种被人紧盯的感觉。
她转回脸,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离她十丈的一处茶楼上,半掩的连幅长窗后,有人静静伫立,深青色祥云纹锦袍低调而华丽,衬得温润容颜上一双眸子波光明灭。
满街挤挤簇簇的人头,他的目光,却始终随着人群中央一人背影同行。
此刻,冠盖满京华,斯人倾帝都,彩绸飘舞万众相迎的尊贵和热闹,都是为那人而设。
他的死敌。
他的仇人。
他的……妾。
白头崖下独闯大营力对千军的凶悍战士,浦园暗牢历经酷刑受尽试探的芍药俘虏,内院书房红袖添香温存婉娈的身边妾,凝碧湖边倾湖倾城搅动风云的策划者,除夕之夜去而复来舌灿莲花的谈判客,浦城城头翻云覆雨决然挽弓的跳城人。
一人千面,变幻万千,原以为她是他的,真的会是他的,到得头来,却从来都只是那个,惊才绝艳将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天盛我介意!
入夜的昌平宫,锦绣风流,深红垂缨宫灯自正门前一路逶迤于道路两侧,远看便如天际明珠坠银河而来,那些花瓣特别柔厚艳丽的花朵,在道路两侧花圃里争艳吐芳,被灯影照得润泽流光。
昌平宫不是内廷,是西凉皇帝给朝廷柱石摄政王赐的宫殿,位于皇城之侧,占地广阔,建制宏伟,较皇宫也差不到哪去,南人民风彪悍开明,风气较整肃的天盛宫廷截然不同,一路上宫女内侍穿梭来去,见人不过避路行礼而已,时不时还有娇声笑语,如那一泓碧水轻薄dàng漾,倒让人失了几分拘束,多了几分自在疏朗。
宴席设在正殿垂花榭,一字排开几案数十张,凤知微自然是左首繁文缛节之后,等得不耐烦的顾少爷父女,才等到开吃。
父女俩埋头扎进案几中猛吃,才不管这种宴席适宜看不适宜吃,顾知晓不一会儿便将小肚子揣饱,立刻便开始坐不住,在她爹怀里扭啊扭啊扭东张西望,突然听见&ldo;嘘&rdo;的一声。
顾知晓扭头,便看见大殿一角一处隐蔽的屏风后,突然冒出一个孩子的头,正挤眉弄眼对她做鬼脸。
顾家小小姐立刻眼睛就亮了,却没有回应对方,一本正经的转头,又吃了几口,才对她爹道:&ldo;饱了,要去嘘嘘。
&rdo;顾家少爷做什么事都是很专心的,也没在意那一声属于童音的&ldo;嘘&rdo;声,一边研究一道看起来很古怪的虫子菜一边随意将女儿抱下来往边上一墩。
顾知晓从会走路起,就是自己上茅厕,一开始侍女陪,后来她连侍女都不要,倒也没掉进茅坑过,凤知微顾南衣对孩子的教育一向是放任,所以顾南衣根本没打算陪女儿去上茅厕。
倒是凤知微看见,知道小家伙要上茅坑,担心这人生地不熟的迷路,指了个侍女跟着。
顾知晓摇摇晃晃带着侍女出了殿门,走没几步,突然一指左前方,失惊打怪的道:&ldo;哎呀!
贼!
&rdo;那侍女一惊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再回头时,小丫头不见了。
侍女吓了一跳,一时不敢声张,也不敢回殿打扰那么隆重的场合,只好央了几个jiāo好的侍女,在偌大的宫中慢慢的找。
她这边一走开,长廊横栏下,慢慢翻出一个小小身子来,顾家小小姐笑嘻嘻的爬出来,对着侍女远去的方向皱皱鼻子。
她根本就没跑远,就躲在长廊下花丛里,侍女却没想到这个鬼灵jg居然就躲在眼皮子底下,生生给她骗得调虎离山。
顾知晓得意的骑在长廊栏杆上,摇晃着两条小短腿,深沉的望着远方,身后吭哧吭哧爬出一个六七岁的大胖小子,拖着两条huáng龙,满眼星星的崇拜的看着她,道:&ldo;你好聪明哦。
&rdo;顾知晓不屑的将他一推,道:&ldo;傻小子,gān嘛呢?&rdo;小胖子拿袖子一抹鼻涕,呵呵笑道:&ldo;我家主子看见你了,找你玩呢,跟我去吧?&rdo;说着便来拉她袖子。
&ldo;你家主子谁?&rdo;顾知晓不买账,唰一下拉回袖子,还拍拍不存在的灰,&ldo;叫他来找我,我不去。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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