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简似乎是很着紧衣飞石的吩咐,施礼道:“先生保重,我这就去办。”
百里简来得唐突,走得匆忙,看着那衣衫鲜丽的少年书生匆匆离开的背影,衣飞石略觉歉疚。
谢茂才从屏风后走出来,问道:“珍珠收在香筒里,何意?”
“随口想了个似是而非的句子,哪有什么意思?”
衣飞石面不改色地撒谎,从榻上起来,“陛下换了衣裳,我以为陛下要亲自和他说句话。”
谢茂笑道:“来日方长。”
他倒是想出来和百里简说说闲话,问问南边的情况,问问南边土著的心思如何,问问百里简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哪晓得这孩子心眼儿多,张口就向衣飞石表忠心,要为衣飞石效命。
谢茂干脆就试一试。
他知道衣飞石肯定和百里简当面说暗号了,衣飞石撒谎时声调平平,旁人听不出来,他特别敏感。
不过,就算对了暗号又如何?百里简要么是去,要么不去。
去了证明百里简确实可以用,不去也不能说明百里简对衣飞石不忠——这不是小衣给捎小话了么?正如谢茂所想,来日方长。
※百里简匆匆地出门,还是赁了个马车,吩咐去城北。
离柳巷长街还有四里路程时,他就叫马车停下,给了赏银叫车夫喝茶等待。
他自己则步行向前。
衣飞石的暗示,他当然听明白了。
当初在金雀城主府里,衣飞石与刺客打斗,百里简误以为衣飞石落了下风,想要给衣飞石帮忙,先向刺客扔了一个香筒,妄想让刺客踩中打滑,没什么效果之后,他又洒了满地珍珠,确实起了效果。
不过,那一地珍珠不止坑了刺客,同样了也坑了衣飞石。
衣飞石被逼无奈,不得不速战速决,用自伤的方式迅速结束了那一场缠斗。
如今衣飞石直接说“珍珠收在香筒里”
,意思很明确:别管闲事,我占上风。
既然占上风,那为什么还要叫他去送口信呢?为什么不能直接说不要你多事,非要暗示呢?联想起进门时襄国公府的小厮告诉他,家里还有个“表老爷”
在,百里简顿时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坐在屏风后的哪里是衣飞石的内眷,只怕就是那个监视衣飞石的“表老爷”
。
他后悔极了。
怎么那么莽撞?丝毫没想过谈话是否安全,就大咧咧地和恩公说那么私密的话!
百里简在路边香器铺子里挑了一个不怎么值钱的香筒,附近没有首饰铺子,却有个当铺,他花了大价钱在当铺里弄了一串死当的珍珠头帘,拆掉银线塞进香筒里,提着往柳巷长街去了。
若他不去,屏风后的“表老爷”
八成会以为他胆小,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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