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没吭声,李澹恍然大悟——伐木虽累,却比不过点火来的危险。
他记得陆暄另一个亲卫玉初牺牲在沙场的事情,也私下感叹过陆暄过不了心里那个坎,一直对玉棠有愧,将她护在身后。
可苍鹰是关不住的。
李澹还不知道,陆暄已经在为着最亲近的白遥和玉棠谋后路了。
没有军功在身,回京后跟在自己身边,也许都见不到孤城闭(二)两日后的下午,北燕军发动了最猛烈的一次进攻。
谁都懂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北燕不愿无功而返,喧嚣四起,尘土飞扬,城门与大地一同在撞击下颤抖着。
城墙上站着一排大尧弓箭手,前仆后继地补上空缺,踏在战友的尸体上发狠地射出怒仇。
北燕积怨数年,也不愿放过机会,取得敌军守将头颅换取的是一生荣华富贵,数十人以尸为桥,不顾一切地踩着破断的云梯冲上城墙,有的被守军掀下去,重重地砸成断骨,有的成功翻越,把砍刀捅进弓箭手的胸口,喷溅出一脸热血。
李澹抹了把脸,战袍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自己的血和敌人的血混在一起,凝固成一团黑迹。
他疾步跑至北角,把被砍断的杆子堪堪扶起,狠狠地插在土里。
军旗不曾倒,依旧昂扬地飘在城墙上空。
“已经这么多天了!”
李澹身后的副手喊道,“援军什么时候来啊!”
李澹心里一样急躁,却不能说丧气话,喝道:“你他娘的顾好眼前的事儿吧!”
他喉咙里全是血腥气,扶着墙喘了片刻,一抬眼看见了站在另一头的陆暄。
北风呼啸盘旋,吹起她高束的长发,李澹看见那个人,心里突然安实许多,不知是身为男子的那点骄傲让他不愿在女将面前落了下风,还是陆暄那样子太过镇静,像一根永不折断的旗杆,让他在血雨腥风中无端品出了一丝清冽。
陆家三代威严聚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与她略显单薄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融为一体。
忽然间李澹隐约明白了陆暄为何能在朝堂闯下一席之地,跨马横枪、以一当十,尚不算将才,只称得上一句孤勇。
将才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运筹帷幄的缜密,落子不悔的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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