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寒把脸藏在酒碗之后,边饮边乐。
自从年初发现他被天意城的杀手盯上,傅剑寒曾应邀在逍遥谷借住过一段时日。
他一向识大体,知进退,除了荆棘有时看他的眼神有些犀利,与谷中众人都处得融洽非常。
然而东方未明在谷里时却分外谨小慎微,人前人后都不敢与他有半点亲昵的举止,连称呼都变回了“傅兄”
“东方兄”
,生怕叫师父或两个师兄瞧出端倪。
他私下对傅剑寒道:“你我虽两心相投,光明磊落,但这事儿万一传扬出去……总归不太光彩。
师父年事已高,谷拳荆剑在江湖中又极有名望,我这个做师弟的,总不好污了逍遥谷的名声,连累他们面上无光。”
傅剑寒苦笑道:“那你打算瞒他们一辈子?”
“这倒不必,我有一计。”
东方未明贼兮兮地笑起来,“其实逍遥派的先人,一位天山灵鹫宫宫主、一位西夏王妃,为了同门师兄弟争风吃醋几十年,斗得昏天暗地,为何还未成为江湖中的笑柄?只因江湖人一提到这两位,想到的首先是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这些个惊世骇俗的功夫,不说震古烁今,至少也能横行当时了。
所以我只要不断修炼,再多干些扬名立万的大事,当一身修为足以傲视天下时,谁还敢说三道四?就算要说,那也得说,我的功夫好是逍遥谷教得好,个人举止不端是我自己不学好,这才不至于拖累同门遭人耻笑——”
傅剑寒听他说了一通歪理,哭笑不得。
然而两人方才互通心意,也着实不忍令他在师门中为难。
傅剑寒本性虽正直,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与意中人夜夜抵足而眠却不敢有半分逾越,时候一长,不免也觉憋屈得慌。
何况本身也是定不下来的性情,因此只住了十来天,便以外出访友为名,向逍遥谷众人辞行。
东方未明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只说:“走远一点好,就是要让那伙杀手摸不到你的踪迹。”
此一去便是一个多月。
他一路见过雪融江涨,杨柳新发,蛰虫始震,北雁南归,虽不会吟诗作对,也觉胸襟涤荡,意气勃发,长剑随性使来,更觉得心应手。
只是心中时时会想:“这一处景致,若能与未明兄对饮几盅,实在畅快。”
“这一招若是未明兄见了,不知会起上个什么名儿?”
心中有此挂念,自然走不出太远,也就在嵩山附近兜了个圈子;一来一回间共创出了三四式见所未见的新招,自己也颇为满意,迫不及待地想在东方未明面前试演一番。
傅剑寒饮罢结了账,又拎了两坛新酒,本欲往逍遥谷而去,转念一想还是先回自己的茅屋看看,最好再洗洗一身风尘。
不料还未走到家门,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蓝衣人影背靠一块大石睡在路边,石上生满了青苔。
那人双腿盘曲,脸色酡红,衣襟大敞,怀里也抱着个酒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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