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抱着襁褓中的儿子,犹自出神。
公元470年。
&ldo;皇上醒了!
皇上醒了!
&rdo;拓跋弘艰难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听到床边有内侍的惊呼声接连起伏地响起。
感觉到自己的嗓子眼干渴无比,拓跋弘判断出来自己因为疮病感染,恐怕是昏迷有一段时间了。
&ldo;皇上,您刚醒,莫急。
&rdo;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一边说一边扶着拓跋弘从床上做了起来,熟练地在他的背后垫上了靠垫。
拓跋弘一抬头,发现竟是内侍总管尚邪,不由得微笑道:&ldo;尚公公,朕无恙,您也快去歇息吧。
&rdo;尚邪自从太武帝那一代便在大魏朝皇宫当差,自己自小便多受他照顾,在心里也当他是个长辈,见他现在因为守夜而显得憔悴不堪,不禁颇为担忧。
尚邪把拓跋弘的被子盖好,又指了指他身边道:&ldo;老身不累,倒是太子殿下,一直守着陛下不肯入睡,刚刚才熬不住在您旁边歇下了。
&rdo;拓跋弘此时才看到自己的龙床上还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粉嫩嫩的脸蛋上挂满了忧愁,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一双小手正死死地拽住拓跋弘的衣服。
拓跋弘因为怕自己的悲剧在儿子身上重演,所以在拓跋宏刚出生的时候就把他从刘贵人身边带走。
再加上拓跋宏小时候根本受不住冯绮身上的檀香味,所以这小子就是拓跋弘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大的。
而在去年拓跋宏两岁生日时,被立为太子,他的生母刘贵人被赐死,而冯绮也遵守了诺言,把拓跋宏接过去教养,而且放手了朝政。
&ldo;皇上,小太子一直亲自照顾您,连您身上的脓疮都是殿下亲自洗出来的。
&rdo;尚邪递过一碗刚熬好的汤药,怕吵醒了好不容易睡下去的拓跋宏,特意压低了声音。
拓跋弘的心中一阵暖意,接过药汤一饮而尽,竟都不觉得这难喝的药汤有多苦。
他递还空碗,对尚邪摆了摆手道:&ldo;尚公公,你们先退下吧,我还要休息一会儿。
&rdo;他知道若他不睡,这尚邪是绝对不会下去的。
他知道若他不睡,这尚邪是绝对不会下去的。
拓跋弘重新躺下,看到那个全心全意地躺在自己身侧的小身体,忍不住伸手将他环在自己的怀里。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拓跋弘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经好多了。
待他睁开双目,就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发现他醒来之后,那清澈的眼瞳中分明透出了巨大的喜意。
&ldo;父皇!
&rdo;拓跋宏的小嘴角飞扬起来,尚公公果然没骗他,父皇确实没事了!
拓跋弘心情极其不错地揉了揉拓跋宏披散的头发,软软的,手感极好。
&ldo;宏儿,这些天都在父皇这里,太后那边有没有好好请假?&rdo;拓跋宏听到父皇提到冯绮,不禁小脸一冷,用小鼻孔轻哼一声道:&ldo;她现在可没时间理孤呢!
&rdo;抚着拓跋宏头顶的手顿了顿,拓跋弘很少见自己儿子用这种语气说话,不禁皱眉道:&ldo;汝怎么这样说太后?可知尊卑否?&rdo;拓跋宏像是被刺激到了,一对大眼睛立刻瞪得溜圆,脆声怒道:&ldo;孤不知尊卑?那她可知尊卑?在后宫与男人厮混,可是一国太后的尊卑?&rdo;这句话就像是当空的一道雷劈到了拓跋弘的身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着自己恍恍惚惚地问道:&ldo;这句话可是谁教汝说的?&rdo;是了,许多人见不得他和冯绮两人和平相处,经常在他们的耳边嚼舌根,以期在斗争的缝隙中索取一些好处。
宏儿这么小,他能懂得什么?&ldo;什么谁教孤的?是孤亲眼看到的!
那男人是南部尚书李敷的弟弟李奕,孤之前在宫廷夜宴中曾见过,只是不知他和太后居然是那样的关系!
&rdo;拓跋宏虽然只有三岁,但自小在宫中长大,应该懂的都懂得,不应该动的也都懂得。
况且这件事在太后所居的宫殿中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鲜卑一族并不把礼义廉耻看得太重,纵使是崇尚汉儒的冯绮,也只是穿穿汉人的服饰,口中念念佛经罢了。
行事举止上,可完全没有半点汉家女子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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