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柔抿了抿嘴,在炉火前蹲下:“岐羽还好吗?”
“也就那样。”
孙福运盛了一碗玉米糊,“就每天给镇上熬药,有人喝有人不喝,她也不在意……”
其实,在哨所见过顾长愿后,岐羽就更沉闷了,除了晒草药、熬药、进食,几乎感觉不到生气。
以前至少还会支支吾吾发出些声响,现在脚步是静的,眼神是静的,连呼吸都是静的,像是一块被泥土裹了几亿年的骨架,或者湿漉洞穴里的石灰岩,冷得骇人。
但他担心凤柔咋咋呼呼,不敢多说,只把玉米糊端给凤柔。
凤柔看着紧闭的门帘,在脑海中勾勒岐羽的模样,她都快记不清岐羽的脸了,依稀记得脑海中的最后一幕是岐羽坐在皮卡车顶,两条干瘦的腿挂在半空,和手里的牛角杵一道,晃悠晃悠。
翌日,天一亮,凤柔就去镇子外看菜田。
疫情蔓延之前,士兵们曾在镇子外锄了一片地,她和镇上的女人一同种了好些野菜,后来生了病,便不顾上了。
没想到菜田一直有人打理,她的那一块地种满了羊齿苋,不知道是孙福运还是别人种的。
地里已有好几个女人,凤柔朝她们挥手,女人们还是害怕,怯怯地应声,不敢靠近。
凤柔也不在意,没一会儿,蒜仔来了,大喇喇地朝她打招呼,还帮忙挖菜,凤柔心中的阴郁顿时消散了不少。
回到镇上,正赶上岐羽给镇上的人送药。
她端着木碗在镇上一路小跑,敲打门梁。
有人掀开门帘,见是岐羽,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阵,回屋拿来空碗,将药汁倒入自己碗中,一饮而尽,岐羽便端着空碗跑回家。
不一会儿,她又端出一晚药汁,跑向下一间茅屋。
凤柔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副画面哪里不对劲,但始终说不出来,一直到岐羽进进出出四次,她才后知后觉。
太静了。
每个人看到岐羽,都不与她交谈,要么神情复杂地打量她,要么淡淡看她一眼,便接过她手中的药。
而后别说交谈,连视线都不曾对上。
岐羽同样不与镇上的人对视,机械地敲门、递过碗、等待他们将药汁倒尽,然后跑回,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像空气都不曾流动。
岐羽端着碗,跑到第五户人家,敲开门,男人一见是她,厌恶地退了半步。
岐羽却像丝毫不觉,依旧举起碗,男人眉头皱得更紧,忽地推了岐羽一把,岐羽一个踉跄,药汁全洒在她淡黄色裙子上,裙子黏在腿上,褐色的药汁从腿间流下。
凤柔仿佛听见滚烫的水粘在皮肤上的滋滋声,心猛地被揪紧。
“怎么回事?”
“可能是尕子不想喝药吧。”
蒜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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