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回头,看着迷雾里的人却一点都不惊讶。
如果一个人早已绝望,就不会恐惧。
那个人缓缓地伸出手,扳正张力的坐姿,让她面朝对面空荡荡的椅子。
他依旧站在她身后,抬起一只手来轻轻一挥。
张力眼前就出现了一幅场景。
小英,晓青,还有几个熟识的朋友围坐一桌,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她们的面前已经摆了许多空酒瓶,每个人的脸也已泛红。
“真的不用给张力打个电话么?”
“不用,人家如今是大作家,和咱们不是一类人,不愿意和咱同流合污。”
“切,狗屁作家,听说她写的东西烂的要死,糊厕所墙都没人要——”
“要我说她就是有病,长得也不丑,干点什么不好。
现在可是笑贫不笑娼,就她有骨气,活该饿死。
你说你就算不琢磨来钱道,总得想着嫁人吧,也不嫁人,咱不知道她到底咋想的。”
“哎呀,她是不是有隐疾啊?”
“我看她是脑袋有病。
除了看书就是写写写,一点都不过日子——”
“哈哈哈,精神病么?那得送六院,六院我有朋友——”
哄笑声不绝于耳,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不再刺眼,张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听着一阵高过一阵的笑声。
她握紧了拳头,什么都没说。
双肩被一双干燥稳定的手按住,身后的人再次开口:“恨么?”
张力咬紧了嘴唇,依旧没有说话。
身后的人抬手一挥,她的眼前又出现另一幅景象。
熟悉的院门,熟悉的黄狗,还有熟悉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充斥了张力整个童年,少年,直到她努力考出去离开家。
母亲被那烂酒鬼按在炕上暴打,水泥地上满是碎玻璃,污水。
“给不给我钱?给不给?今天你不拿出钱来我就打死你!”
“真的没有钱——”
“没有钱就出去给老子赚。
去打电话,把死丫头叫回来,老大不小了不能白养她。
嫁人,明天就把她嫁出去换彩礼。”
“孩儿在外面挺好的,你可不能坑她啊。
我明天就出去给人刷盘子洗碗,我再多打几份工,你别去骚扰力儿啊。”
“妈的,老子现在就要钱,现在就要下酒菜。
对了,狗。”
那男人停了手,想起什么似的冲进厨房,拿起菜刀直奔院子里拴着的老黄狗,“老子今天就要下酒菜——”
他步履踉跄着,双眼血红。
那条老黄狗双耳后背,乖巧地低下头,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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