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唯一吃惊的便是自己并不过分震惊。
原来一切皆有因果,他的人生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残缺不堪,他的尊严并未化作齑粉。
只是他与金玉麟的这段情并不会因此而被祖宗家训以及世俗眼光所容,该面对的还需面对,该承担的必得承担。
他不恨父亲的铁石心肠,只恨自己没能在那条毒蛇破壳而出时,亲手把它扼死。
旁边的包间里,正处于“婚礼前焦虑症”
中的付闻歌坐立不安。
他一会对着穿衣镜照照,看身上有哪个地方出褶子了。
一会又抱起捧花,仔细把蔫掉的花瓣掐下去。
再不然就是拿着誓词翻来覆去地看,满屋溜达着背,生怕真说的时候漏掉一个字。
总归是坐不住,好像每把椅子上都竖着钉子。
乔安生被儿子转悠得眼晕,拍拍身侧的椅子,招呼他坐下:“闻歌,踏实歇会儿,今天有的你累呢。”
付闻歌把着椅子边坐下,满眼都是不安:“阿爹,你结婚的时候,紧张不?”
“我结婚那会哪有这么大的阵仗,跟屋里头一关关一天,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到晚上才见着你父亲。”
乔安生的眼角堆起细细的纹路,仔细描摹儿子面上每一处细节,“行啦,不紧张,高高兴兴的,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
那言语中的不舍令付闻歌眼眶发酸,心下翻腾起莫名的悲伤,张开手紧紧抱住乔安生的肩膀。
想起小时候,阿爹手把手地教他读书认字,耐心十足,从不曾因他记不住学过的东西而责骂他。
又想起他进学校的第一天,阿爹站在教室外的空地上,依依不舍地遥遥相望,生怕他因瘦弱的体格被同学们欺负。
这是世上最爱他的人,而且不求任何回报。
父子俩正相拥感伤,就听周云飞推门而入,扯着大嗓门喊道:“闻歌,十点半啦!
该去教堂了!”
跟在他身后的陈晓墨手里拿了厚厚一摞红包,看样子都是白翰辰发给亲戚家小孩的那种。
周云飞说,陈晓墨跟门神似的守在包间门口,敛了三十多个红包楞没放白翰辰进屋。
“是你说打死不许他进哩。”
陈晓墨不以为然。
周云飞边裹外套边翻楞他:“真听话,那你咋没把他打死?”
陈晓墨拽拽身上那套租来的傧相礼服。
“腰窄,没地方放枪哩。”
去教堂参加婚礼仪式的只有关系比较近的亲朋好友们,其他的都在酒店大宴会厅里等。
今儿来参加婚礼的近四百号,教堂里挤不下那老些个人。
站在红毯尽头的台阶之上,白翰辰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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