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衾思见她眼皮微肿,走进瞧她眼帘上的线依稀可见,眼里倒多了些红血丝,凝神片刻说道:“我们再在这屋子里呆一日吧。”
呆呆笑了片刻,说出糗易宣的话,肩上的白丝衣裳滑落,听安衾思一言,唐零儿忙伸手捞上来,瞧见自己穿的什么,耳尖稍红,说道:“为什么要呆,时间一日比一日短,你……打仗怎么不呆一呆,瑞基说的计谋呢?你,你没有打算吗?”
安衾思定定瞧她一阵,离些距离背过身,说道:“有的,你将早食吃了,整理好一切,我们出发。”
唐零儿轻笑头一晃,眼前又有些晕眩,知她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短短叹出一气,自顾自收拾起来,没片刻就坐上瑞沁的马,安衾思不许,她偏要,扯着自己一身不便利的花襦裙服执拗说不同意,瑞沁提笑瞧她们争论,易宣说了两句唐零儿见没用,就上马带它去啃草皮。
最后以下个落脚点给唐零儿买方便动身的短衣胡服和让她自己学骑马为结果,不情不愿坐上了安衾思的马儿。
而另一边牢房里,黑黢黢看不见人样,牢门一打开,青苔湿滑,人往上一踩险些滑倒,幸好遭人扶住,扯回自己的衣袖,阮娘捂住鼻子,眼睛像浓烟熏过般干酸,见一路牢房看过去,就跟一排排木头棺材相差无异,随他们一开门,开发出咕哝咽口水的求食声。
轻声轻脚踏过去,每间只应容纳最多四人的不能空间,黑衣叠黑衣挤满分不清的人群,阮娘不由皱眉,听耳后李光弼说道:“阿阮,你说瞧见青儿被抓进来了,仔细看看,她到底在这里没有。”
阮娘哼气答了他一声,眼神一直往这一群群像堆成山的污秽人里钻,语调刁钻说道:“这苏大人果真体察民情,连平常百姓都抓起来怕他们吃不到能吃的?难怪你跟他认识。”
李光弼闻言,抬手摸了摸他的两把苍郁的胡子,不留神晃过,特意指了指昨夜他来过的地界,说道:“苏大人我与他不熟,我家中兄长倒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青儿,是不是在那儿?”
阮娘本欲讽刺他这种冷血冷情的人也有个兄长,可话还临嘴边,瞧见青儿迷瞪躺在几个通体黝黑的人身旁,吓得连忙走过去,急唤她的名字,见她身旁也没有柳蕴厄,顿觉奇怪,倒是她身旁的黑人瞧他们走进了,吓得都往角落边缩,不敢瞧李光弼。
四十五
昆仑人肤黑身薄,此刻瞧他们俩,都往墙边靠,活像一只只耗子见到猫的情景,黏紧嘴巴不出声,他们不会说中原话,和那些乱斗抢食被关进来的唐人不同,他们没学这些唐人不断溢出口的救命之类的话。
从西域到东土,他们一路缩在窄小的箱子里,这段时间倒感恩进了比原先大得多的房子,生来就是当奴隶的,对于这点,他们自然天成接受。
唐朝民殷物富,虽然突厥人和契丹人的头子几年前掀起战争,造成眼下地广人稀的境地,但拔了毛的凤凰依旧受到外域使臣的恭维,他们自然随主子拜到唐朝门下,并且不理解那些人为甚打战,当个奴才,不是挺好的吗?
高处不甚寒,血肉热的人自然去不成。
李光弼瞥过一眼这些昆仑人,见青儿躺在湿草上还未转醒的阵势,不觉意料到昨日下的药重了,便对正隔着木桩摇拽青儿的阮娘说道:“先带上她,我们出去。”
见阮娘跪在地上压根没理他,李光弼向身后守卫一勾手,指了指青儿,等守卫进牢房,跨上青儿,阮娘一摸她鼻均匀热息,才摁下心来,再往里探,确实没有柳蕴厄。
“你还在看什么?”
人已经搬出来了,李光弼见阮娘疑神疑鬼地瞧来瞧去,假意不明白开口。
拿绢帕擦了擦自己脸,阮娘慌张瞥过他,快步走向牢房口跟上守卫,说道:“没事,只是觉得这些昆仑人可怜。”
李光弼胡子抖了抖,突然生出一抹笑,见她走远了,瞧着她在光底下的背影轮廓,恍惚又回到初见时,在史家她急急忙忙打翻一壶酒在自己衣服上的情景,而后道歉也是这般匆匆掠过,只留个纤苗身影给他,少年心口打开,请进一个姑娘。
李光弼心心念念告诉兄长,哥哥说自己为他受苦太多,必定帮他娶心爱之人,可一场安史之乱爆发,一切因果全乱了。
阮娘见他还未跟上,忖度是不是太刻意,见青儿还未转醒也松了松心,怕她醒来乱说一通安衾思他们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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