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扇门打开了,门后的路通向无尽深渊,他将一只脚迈了进去,就再也拖不出来。
药早已在后厨备下,灶台上一簇小火一直温着。
回到房内,手中碗还是烫的。
燕宇正熟睡。
陆少临心里却是慌的,三步并作两步飘到床边,小心俯在他心口听了又听,这才信了对方只是安睡。
燕宇昏迷的日子里,他几乎彻夜难眠。
疲倦至极时,也不过是握着他的手假寐,生怕一不小心醒来,面前就是一具再无声息的躯体。
燕宇这样的善人与他不同,断不会受到他这般天罚,倘若咽了气,天地间便真的再无处可寻。
又到了连日来每天最难熬的时候。
陆少临将碗中药汁放到唇边吹凉了,含住一口,俯身到床边捏住燕宇的下颌,小心将嘴唇覆了上去。
灵巧的舌尖没花什么力气就轻易撬开了床上人的牙关,几日的习惯,对方甚至在沉睡着也无意识地配合着陆少临的动作。
他尝到燕宇柔软的嘴唇,在这温暖的皮肤之下,鲜活血肉散发出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喉头忽然窜上一阵干渴,他听见饥饿的流沙声窸窸窣窣在自己颈下涌动。
已然太迟了。
这个人,眼前这个人,他不止贪图他的吻,他的精气。
他还想要他的眼,他的血,他肉里的白骨,要他的全部……已经……太迟了……眼看原本清澈的眼仁又泛起戾气,陆少临猛地退开,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
口中骤然传来的剧痛疼得他一阵头晕目眩,这才强迫自己集中神智,又俯身艰难渡了几口,将碗中剩下的苦意一点点哺喂进去。
不过是小半碗药,却花了陆少临半天功夫。
他仔细拭净燕宇唇角多余的药汁,再直起身时早已冷汗涔涔。
二十七、燕宇又睁开眼时,天光正亮。
陆少临似乎倦极,趴在床头陷入了小憩。
他不知守了多久,早顾不上打理自己的样貌。
一头黑发乱翘着,发尾的小辫子也忘了绑,顺着肩膀凌乱垂下,看起来竟比从前长上许多。
燕宇疑心是自己看错,总觉得眼前人又比从前瘦了几分。
下颌显得越发尖削,一双含着万千情绪的眼如今静静闭着,透不出半丝戾色,反倒显出些许的稚气。
那只手却仍死死攥着燕宇的不肯松开,攥得久了,连原本冰凉的皮肤都染上了人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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