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就这么把自己埋在那累世的文化废墟下,但看着家中的老老少少指望他谋生计,又强撑着活了下来。
活下去是大多明遗臣的想法,加上当时大清的朝廷刚刚在汉人的地界上安定下来,虽然凭着铁骑和砍刀践行:“顺者昌,逆者亡”
。
但也深刻地意识到,承袭千百年的汉儒文化杀不死。
剃头易服也不是为什么精神统治,不过是想分辨汉人的‘顺逆’而已。
王授文脑子明白,拿起剃刀剐掉了自己和儿子家仆的头发,成了长洲学派里头一个不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死理的人。
于是,当时的沈阳卫指挥同知在降清之后,将王授文举荐给了皇五子贺庞,其后王授文在贺庞门下参与了大清开国规章制度的制定。
后来又奉皇帝命供职南书房,承旨草诏,并会同掌仪司的满官编纂各类典仪簿。
大行皇帝在时,很是喜欢这个站在满汉之间,脑子活泛,一点不迂腐的饱学之士。
顺宁三十年,皇帝为收拢汉臣的人心,嘉赏一批有功的汉臣,贺庞趁此请旨给王家抬旗,至此之后,王家编入了镶黄旗。
贺庞是镶黄旗旗主,名正言顺成了王家的正经主子。
王授文是个很公道的人,他打心底上看得起贺庞这个皇子。
这个人在大行皇帝的儿子中排行第五。
性子冷清,在皇帝和兄弟面前话不多,只在适当的场合里切入要害。
人也不是马背上的莽夫,在听说卧云精舍的事后的,曾私下从府库里拿银钱出来,资助王家事后抢缮,后来,又接连不断地送银前来,让王家重新建书楼,收补书本。
王家只有一个儿子,早就放了外任。
因此,修复卧云精舍的事就落在了王疏月的身上。
她是姑娘家,却一个人在长洲的祖宅里住了好几年。
每日只与书本往来,久而久之,长洲的文人都说,王授文的这个女儿,本身就是半个卧云精舍。
后来,她到了年纪,回京待选秀女,王授文曾带着她去给贺庞磕头谢恩,车马都到了门口了,贺庞却派人传话,只说“文粹毁于战火,吾与大人同哀”
,不肯相见,也不肯受礼。
就这么把他们打发了?王授文在贺庞的府门前,气出了一张五光十色的脸。
这原本是王授文的一个私心,想在选秀前,让这位主子见见自家女儿,彼此有个默契。
谁知他却这样不解他的苦心。
结果,王疏月被裕妃相中了,请旨赐婚给自己的儿子,皇十一子贺临做侧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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