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吗?”
赫连傒哂笑。
他的目光突然望下不远处的寨门,楚衣轻一席白衣,正站在寨门口。
“我在大狄的时候就听说昭列公子能凌虚御风,登萍渡水。
原来还以为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你倒真是长了一对看不见的翅膀啊。”
此时正有兵士回报俘虏已清点完毕,正式接收山寨,风行微微颔首,语气生硬,遥指寨门道,“国主,请吧!”
赫连傒望着徐徐走过来的楚衣轻,他纯白的身影被勾勒出金色的光辉,整个人就像是盛放在阳光里。
赫连傒跃下马背,将斩马刀扛在肩上,“既然是家事,身为你继父的弟弟的男人的你叔叔的我,也很有兴趣看看缉熙谷的家规到底怎么样。”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刀背敲着自己肩膀,对楚衣轻喊道,“找不到板子的话,要不要我借你用刀坯子拍他的屁股。”
一百二十七、无题“风行向二师叔请罪最新章节。”
偌大的厅堂,楚衣轻负手站着,风行跪在距离他六七步的位置。
影卫们很体贴地关上了门,赫连傒半靠着大柱子抱着斩马刀笑。
风行一撩铠甲,将单膝跪地的姿势改为双膝着地,两边的肩胛骨稍稍放松了些,端端正正地跪好等待处置。
楚衣轻一直没有转过身,他不是在摆架子,只是在沉思,思考为什么这么些年,自己努力想让风行学得像一个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如今却还是走上了同他父亲一样的路,与商衾寒如出一辙的伪善和慈悲。
他们在决断时从不会为任何事犹豫,即使有后悔,事后道歉就可以了。
曾经年少的楚衣轻用疯狂的手势质问商衾寒——凭什么?你凭什么觉得道歉之后我就一定会原谅你。
商衾寒轻轻握住他的手,吻他因为愤怒而暴起的指节,“对不起,昭列,你说要怎么样,要我怎么样补偿你,无论怎样都好。”
休明,你知不知道,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法补偿,也与补偿无关。
“二师叔,风行无礼,请您责罚。”
刚刚摘下的银盔端端正正地摆在他腿边,昭示着驯服和恭敬。
他的肩还是很紧,背依然很直,语气是一贯的谦恭,态度也同样无可挑剔,只是却不能让楚衣轻多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面对这个刚刚仅仅十一岁的少年,他的九年时光几乎都是在楚衣轻膝下长大的,楚衣轻在意的,原本就不是他的无礼。
果然,风行太了解自己的师叔,或者说继父,“涣儿知道二师叔不是气涣儿无礼,而是觉得涣儿到今天也只能赌长辈的关心很不长进,涣儿知道错了,请二师叔重重责罚。”
楚衣轻依然没有转身,只是轻轻拂了下衣袖,风行知道这是命他起来,“涣儿不敢。”
赫连傒嗤地一声冷笑,“怎么,人家不揍你,你还长跪不起了?先是用性命相胁,再是用人情威逼,商少帅摆得好脸色啊,你这哪儿是请罪啊。”
风行重重叩首,“师叔知道涣儿不敢。”
楚衣轻侧过了身,用很慢的手势向赫连傒比划,一字一字地,“请您出去。”
赫连傒微微扯起嘴角,“他都不介意在我面前求你,你又何必在意是不是在我面前揍他。”
楚衣轻的眉峰微微动了动。
赫连傒淡淡道,“玩政治的人都不要脸,他要跟他爹走这条路,老早就学会把面子里子都丢了,你不用怕他难为情。”
赫连傒突然一扬刀鞘,指着门外,“那外头多少人捱在外面等着你敲他一顿上赶着心疼呢。
军令如山,少帅身先士卒,不惜开罪师叔被家法,没过几天就变成靖王军新一段的佳话,你以为这顿打他真是因为内疚挨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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