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壮和狗剩仔原来是在后边的,可是上岸就钻到那些人从里去不见了。
海云因为大烟袋在前头挡着,半天方走出卡子门来。
海边上那条大宽路是用石头铺的,路西边停着大溜人力车。
个汉子先打发大老婆上了车,叮嘱拉车的路上小心,中年妇女放下挡在车座前的布帘子。
拉车的人架起车把,会儿就钻到人丛里去了,路上隔差的喊着:“借光,闪开······”
海云紧跟在人力车后边,先顺着石头路向南走了会儿,又向西拐进了条东西大街,这条大街是由海口通往内地区的公路通道,是张家湾逢排十赶集的主要市场。
整条街道又宽又长,沿街两边都是挑着红布帘、挂着木牌的饭馆、理发铺、茶庄、百货庄、布店街上的人稀拉拉的,穿黄制服的伪军,穿黑制服的警察,东张西望,眼盯着那些不时走进店门的乡下人。
人力车顺着大街向西走了程,拐弯走进条南北巷子。
向北走了箭之远,街西边出现了个座西朝东的大门。
这个大门和李天在李家湾的那个大门完全样,但比李家湾的那个大门高,瓦顶出头,门头上雕花,门框下面镶着对石鼓。
这时,大门敞开,门口早有两个人等候。
人力车在大门外停下,海云和那个中年妇女把大老婆扶出车来架着,连上磴台阶之后方进了大门。
跟着那几个汉子就呼啦声,又把大门关了,接着从里边锁上了把至少有斤重的大铁锁。
大门里是个前院,前院的前面靠东西大街,冲着街是拉溜间房,开着粮食、杂货和水产个商店,店后边的院子实际上是个货场。
两边的厢房和第排房子是仓库。
所有的房子都是石砖墙,红瓦顶,玻璃窗外边镶着铁棂子。
院里到处是大缸、麻包,这里堆,那里垛,上面盖着大篷布。
从第排房中间个门里进去,冲着门是个迎壁,北边是溜间高大的厅房,两边的厢房和前院相通。
这厅房比前边的房子高,前边出厦,玻璃窗耀眼,但是和后院不通。
海云走到屋前向里看,只见屋里布置得那么阔气,桌子上都铺着花布,茶壶茶杯全部是带花鸟的细瓷,金煌煌的,连椅子上都铺着花垫子。
海云只当这是大财主李天的卧室,可是在前边引路的那个中年妇女却没进去。
她沿着房前向西,从大厅西边的个通道拐过去,原来后边是排正厅楼房,也是间。
中间是个门,两边个大玻璃窗子耀眼。
两边的厢房从前院直通到后头,和最后边的楼房相接。
正向前走着,海云忽听从北边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抬头看,从楼房中间那个门里出来了两个人。
个是小丫头秋花,个是李天的小老婆枝花。
秋花和海云差不多大,方圆的脸,大大的眼,鸟黑的头发,梳着个大辫子。
身穿肩上打了补丁的小花褂,浅蓝长裤,齐头方口割花鞋。
她是本镇人,她爹欠了李天的债还不上,李天就把秋花弄来顶了账。
虽然没正式的写卖身契约,实际上就是他们家的奴仆,地位连海云都不如。
李天的小老婆枝花比大老婆可小十多岁,梳着出厦式的飞机头,从后边看上去,好像是拖拉着大扎子乱麻似的,乱哄哄的、弯弯圈圈的背在脊梁上。
上宽下尖的张蛇精脸,两道又弯又细的月牙眉,擦了脸粉,嘴唇涂满了口红,身穿黄底、绿叶、浅红花的旗袍,穿着双高跟鞋,走起路来咯噔咯噔的特别响。
秋花迎着李天的大老婆叫了声“太太”
,就走上前去搀着大老婆。
枝花扭啊扭啊地迎上来,半天不冷不热地嘴里哼了声:“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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