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得宠,我们之间也不是完全和谐的,他第一次对我生气,是在畅春园戏园子回来那一天。
宫中的生活单调,偶尔能听上一天戏,自然是筋骨舒畅的当夜他歇在我宫里,我犹沉浸在戏曲的余韵中不能清醒,糊里糊涂地,对着正在更衣的他,悠悠然唤了一句——“三郎”
,那是《长生殿》里杨贵妃对唐明皇的昵称,亦是他最喜欢的一出戏。
我从口中呼出,心里犹是暖洋洋的,想他对我的宠爱,顶多是一笑了之。
若是兴致好,会不会和我一起唱上一段。
可待我转神过来,他已经是铁青了脸色,重又穿上了衣裳拂袖便要走。
我慌忙跪下告罪,他冷寂道:“过昵则狎。
是朕太宠着你了,这样戏子的唱词也脱口而出,太不自重身份。”
我的心凉了半截,他从未这样斥责过我,这样疾言厉色。
我第一次落下泪来,原来我圣眷再浓,亦不可枉顾了君臣之份的。
君臣之外,才言夫妻。
身份,才是最紧要的。
三十四年,我又生下皇十六子允禄。
孩子,陆续地产下。
而我的位份,只是常在。
他说:“你的位份……”
我轻声道:“臣妾很知足。”
他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就像你当年初入宫,若朕立刻宠幸你,必然叫六宫忌妒,合宫不宁。
这才冷了你几年。”
我并不晓得他有这样的深意,然而此刻一想,瞬间明白了,我仰望他,柔声道:“皇上是为臣妾好。”
宠爱而不予尊荣名位,向来能平息不少后宫的醋意吧。
我的思绪旁逸斜出,忽然想,生了八皇子的良贵人亦未得进嫔位,是否也是这个缘故。
眼看着争宠的端嫔、惠妃纷纷失宠。
我渐渐明白,有时候,不争,才是最大的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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