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悄悄跟着王容一行,找到他们落脚的旅舍,又在附近随便找了个一家店过夜的小和尚满脸的纳闷和不解,此刻连珠炮似的问道:“杜郎君,究竟怎么回事?这不是赶上了,怎么又争起来了?而且这争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想知道?那就陪我去酒肆喝两杯。”
见杜士仪不由分说拨马便走,罗盈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七八糟的浆糊,只能无可奈何地追了上去。
等寻到了一家无甚客人的酒肆,眼见得店主殷勤张罗了米酒送上来,他见杜士仪连喝了三杯却根本不理他,只得索性伸手抢过了酒壶。
“杜郎君!”
“无论今后谁问你今天的事,你都得说,我和王娘子生意不成翻脸了。”
见罗盈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杜士仪突然笑道,“当然,你又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不会有人没事找你盘根究底……总而言之,你记住,你对谁都不能说,昨天我在蓟北楼上对她说过那些话。”
“啊……”
“我仇人多。
倘若不是如此,恐怕长安王家要遭池鱼之殃。”
罗盈这才想起岳五娘对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
他当初从洛阳安国寺被送到嵩山少林寺,还不正是因为王守贞?他虽然心性纯朴,可并不笨,想清楚了其中关节,他不禁狠狠咬了咬牙,继而便重重点头道:“杜郎君你放心,除了岳娘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就知道小和尚必然会把岳五娘刨除在外!
罢了,那个岳五娘来无影去无踪,确实最最不好骗,不过想来她决计不会说出去!
巡阅立威送走了王容一行人,杜士仪带着罗盈喝了一顿清晨的早酒,便悄悄回到了旅舍。
杜黯之已经早早起来了,此刻正在进行晨课,那朗朗书声从窗口传出来,引得杜士仪不禁稍稍驻足,竟想起了自己在卢氏草堂中求学的情景。
那时候卢门弟子最是众多,各式各样的读书声在早上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又或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单纯拼谁声音大,至少他和崔俭玄就干过这种现在想来觉得无聊之极的事。
可那段日子……是他前世今生以来,过得最充实,也是最快乐的日子!
倘若佳人还在,杜士仪不介意忙里偷闲继续与人一赏幽州城那有别于京兆洛阳和并州三地的风光,然而如今王容既然走了,他便不能这样磨洋工了,少不得再次拜访了幽州都督府,向王晙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观风”
的本意。
本来他不过是打个招呼,希望幽州都督府派一个人作为向导,三四卫士相从也就够了,谁知道王晙若有所思地考虑了一会儿,最终却迸出了一番大异于他预计的话来。
“我亦是初来乍到,既然担当了幽州都督之责,便不能只窝在幽州之地!
你大约还不知道,因为薛泰之事,营州都督许钦澹竟然不敢抵挡可突于兵锋,径直率兵退回了渝关守捉。
之前不该贸然开战的时候只派五百人就敢打,眼下兵败之后不该退却退,真是糊涂透顶,软弱无能!
你也不用另找人为向导了,就随我一块下去转转吧!”
幽州都督府管辖范围,并不止幽州一地,而是领幽、易、蓟、妫、平、檀六州,尽管比起鼎盛时所辖三十九州,贞观年间所辖十七州,赫然是缩水了何止一大半,但在北地依旧是一等一的重镇。
王晙即便曾经是朔方大使,河朔名将,当此唐军奚族联军兵败的时候,也不敢掉以轻心,不先到边地走一走看一看,他是决计不能放心的,而这也是当初张说走马上任时做的第一件事。
因此,尽管意外,杜士仪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王晙铁面不逊张说,昨日都督府上下就已经领教过了,因而没事谁也不愿意往这位河朔名将身前凑,听说杜士仪再次求见王晙,从上到下都颇为纳罕。
这其中,杜孚便最是心中嘀咕的。
杜士仪昨夜登门,送了杜思温一封信就告辞离去,虽捎带了一个杜黯之,可一个庶长子对他来说,着实不是什么有力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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