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世界对他而言犹如一部画质粗糙的默片,每个人都在晃动,每个人都在说话,只有他什么都听不见。
听力再次恢复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一间四面不透风的房间里,屋里白墙白灯晃得人眼睛酸疼。
寻聿明想站起身,手腕一扽,却被锁链拷在了椅子上。
他低头看看这把不锈钢椅子,再看看对面的白色塑料桌,瞬间恍然:这里想必是机场警务室或者就近的派出所。
他刚才打人闹事,肯定被安保人员制服了。
寻聿明忽然觉得很可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嘶——”
颊边一阵刺痛,是刚才磕到的地方。
他支起耳朵,听见门外有人在低低地争辩,有的用英语,有的用中文。
其中有一个说汉语的声音,寻聿明极其熟悉,是庄奕,想来说英语的便是安格斯的助手威尔。
他叹了口气,盯着自己的脚尖呆呆出神。
不一会儿,门锁窸窸窣窣响了两声,一个穿蓝制服的女警察走了进来。
她梳着齐耳短发,看上去精神利落,表情却严肃得吓人。
庄奕趁着她关门的空隙,朝寻聿明点了点头,口型分明是“别怕”
两个字。
寻聿明一笑,转过脸没吭声,他现在全身都疼,却只想笑。
这一切都太可笑了。
“还笑得出来?”
女警察拿着本笔录坐到塑料桌后,竹筒倒豆子似的问他:“姓名,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说说。”
“我叫寻聿明,寻找的寻……”
寻聿明耷拉着肩膀,不冷不淡地交代着个人信息,他眼里透着破罐破摔的颓丧,连恐惧都没了。
女警员听他说到“我是西湾医院的大夫”
,蓦地抬起头:“前段时间上电视那个是你吗?”
“是我。”
寻聿明颔首。
女警员显然没想到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会公然在机场撒泼,态度顿时和缓了不少,“那你为什么打人?”
“为什么?”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冲动役使着他,愤怒驱动着他,拳头便不由自主,挥了出去。
寻聿明深吸一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事无巨细,将这些年与安格斯的恩怨情仇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本以为再提这些事,自己心里一定会酸楚,没想到竟说得如此平静,仿佛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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