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注的折子从秦彧手中跌落,他呆愣抬首,忘进床榻上的皇帝眼中。
“彧儿,朕本不欲让你知晓此事,皇家隐晦之事,原该随着朕的崩逝埋于黄土,可朕近日来,每每思及此事,心中都郁郁难言。”
皇帝声音苍老无力道。
他说着话的气息苍老无力,可听在秦彧耳中却如千钧重物强压心头。
十三岁那年,秦彧知晓自己并非养大他的父母亲生,也是如遭雷劈,世界崩塌,可那时,文陵太子的人出现在他跟前,连带着秦夫人也同他说,他是文陵太子与太子妃独子,肩负东宫一脉和他外祖一族昭雪的指望,他们同他说,他父亲文陵太子温和良善是个最是君子端方之人,也说他的母亲出身世家大族,是族中幼女,生得貌美无双,自小娇生惯养,与文陵太子一见钟情,故此嫁东宫为太子妃。
因此纵然那时他因自己并非父母亲生备受打击,却也一直凭着那股子为父母外祖一族沉冤昭雪的执念走到今日,这十年来兵戈杀伐朝廷争斗,秦彧心中一直念着他的父母外祖,念着他以为的含冤而亡的亲人,可如今,皇帝却将一个残忍至此的真相铺在他面前。
秦彧不想信:“文陵太子与太子妃卷鲽情深,东宫连妾侍也无,太子妃椒房独宠,有了身孕再正常不过。
不过一夜罢了,便是起居注为真,您又何以确定我的身份?”
他说这话时紧攥掌心,可眉眼间那股子狂傲的劲儿,却是半点不减。
皇帝瞧着他眉眼,突然虚弱的笑了笑。
这样的狂傲,这样的血性,这样像极了他少年时的眉眼容貌,活脱脱就是弱冠之年的皇帝翻版。
如何会是文陵那样性子温和寡淡的人的儿子?
何况,
皇帝掩唇咳了咳,接着道:“文陵太子不能生育。
朕当初轻易杀他,既有以为他谋逆的缘故,也有知晓他不能生育之故,皇朝不可能有一个无子的皇帝,便是储君也不能因无子受人诟病,朕不能将他的毛病公之于众,只能寻些旁的由头夺了他的名位,这才在得知他谋逆时动了手。”
不能生育?真么可能!
秦彧不敢相信,抬眸质疑的看向皇帝。
皇帝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尽管去查,太医院的老院正查出的这事,当年的病案还被封在太医院,作不得假。”
秦彧抿唇不语,也不说信与不信,只是凝眉回身离开,直直的往太医院去了。
其实事已至此,真相绝不会与皇帝所言有多大的出入。
秦彧心中隐隐明白此事,却还是执意求个清楚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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