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想多说一句。
祝政环抱着他,感到自己一点一点化开冰冷的常歌、一点一点将他拉出寒冷的深潭。
但常歌紧绷的身子上却尽是抗拒和不忿。
他就像一张满弓,下一刻就要弓弦崩断。
“此非轻浮。”
祝政在他耳畔宽慰道,“你别觉得屈辱。”
祝政的声音中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他抬起右手,轻轻揉了常歌的发。
这带着些安抚宠溺的动作却被常歌一手挡开。
他只好暂时按下了心头的千万思绪,不多言语。
他敛了一切神思、收了一切动作,只安静拥着常歌,以免再将已然窝火的将军再次激怒。
常歌的寒帮他化去了体内的焚心灼热,而祝政的暖帮常歌缓释了彻骨冰寒。
二人似乎只拥有彼此,在冬日劲吹的风雪中,只有相拥才能缓释身上苦楚、心中思慕。
祝政轻轻搂着他,心中千头万绪,他有好多话想说、又有好多话想问。
他想道歉、想袒露、想和他分享自己的梦。
左边胸口的伤痛却在隐隐提醒着祝政,常歌对他,仍怀有恨。
祝政将常歌整个框在怀中。
常歌身上,已再也嗅不到挚爱的林间朝阳气息。
他是祝政曾经的恣意少年郎。
然而现在,常歌的后颈上,却只剩下建平的冬雪气息,凄苦冰冷。
祝政心下难受,这一切苦楚的开端,皆是因为他。
常歌的苦是为他、常歌的恨也是为他。
曾经,是他不知如何同常歌相处,无知无觉中惹得常歌时而惶恐、时而欢欣。
现在,则是他全力想护着常歌,却一直在阴差阳错之中,伤了常歌。
他有愧。
他愧对常歌长久以来为他出生入死、戎马生涯;他愧对常歌的“思归”
、愧对常歌的一腔赤诚。
祝政的左手滑至常歌右肩,抚了抚上次在建平巨箭留下的伤痕。
比起建平巨箭、比起滇南蛊毒,他现下心口的些许刺伤,又算些什么。
决绝的心思又一次占了上风。
恨他算什么。
恨他,他也要说。
祝政拥着常歌的双臂,拥着这个他人看来刀枪不入、无所不能的将军。
他开口,心中却像陡然堵住了巨石,哽住了祝政想说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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