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赵霁想要的,不就是昭告天下,这一次,是她居云岫“高攀”
了吗?
“不必了,”
居云岫道,“他想要的,我给他。”
当年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才望高雅的赵大公子灰头土脸离开长安,心里不知憋着多少郁气。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昔日高傲的神女低下头颅,折弯腰肢向襄王取宠,不略施惩戒,如何能体现襄王的尊严威仪?
况,物是人非,如今的神女,哪还是当初名动长安、万人仰慕的闺英闱秀?一个失去父兄庇护的郡主,一个被前夫狠心休弃的妇人,一个养着三岁稚儿、在动荡时局里寻摸窠巢的母亲,能够以正妻的身份嫁入赵家,成为当朝丞相的结发妻子,已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跟这些实打实的利益相比,途中折损的那些颜面,算得上什么?
她要的是入洛阳,入赵家,至于怎么入,并不重要。
“叫扶风来一趟。”
扶风是王府里的侍卫长,居云岫现今最信赖的家臣,有些事,她是不与侍女商议的。
璨月不多问,颔首应是后,往外行去。
二月底,肃王府的送亲仪仗如期离开长安。
长安距洛阳七百多里,这次外嫁,居云岫没在府里留人,护卫、小厮、侍女、姆妈全都拾掇行李入了送亲的行列,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怎么看,都是一走了之、一去不返的架势。
——这是居云岫跟赵霁议亲的条件之一,她愿意向他低头的原因之一。
她在哪儿,肃王府的人在哪儿,一个不能落。
三月,春山如笑,沿途风和景明,没有雨雪阻碍,队伍走得顺利,比估计的早一日抵达雍县。
下榻驿馆时,是日暮时分,居云岫在内室换下繁重的礼服,侍女琦夜突然急匆匆赶进来,竟是恪儿那边出状况了。
“打一入驿馆起,就不停地哭闹,姆妈喂了一碗热羹下去,转头就吐了,想是连日舟车劳顿,郎君受不住。”
“大夫看过了?”
“正在屋里看诊。”
琦夜打帘让居云岫进屋,侍立榻前的丫鬟、姆妈退开,居云岫上前,看到帐里脸色恹恹的恪儿,眉心一蹙。
大夫诊完脉,道:“无大碍,喝两副药便可痊愈,只是郎君体弱,又是头一回离开京城,难免不习水土,郡主不如在雍县多留一日,等郎君养得差不多了,再启程不迟。”
居云岫点头,让丫鬟领了大夫下去煎药,恪儿刚吐过,白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朝居云岫喊了声“阿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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