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她是失足落水,如今看来实在大有可疑,我陡然想起曹婕妤那句类似提醒的话,眼前的白蜡烛火虚虚一晃,心里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是知道什么的!
更或许,她在上林苑的出现只是为了拖住我的脚步不让我那么快发现淳儿的迟迟未归。
我心头大恨,调虎离山——然而也心知责问曹婕妤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强按住狂热的恨意,问翠雨:“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翠雨瞬间双眼通红,终究不甘心,忿忿切齿道:“没有。”
我黯然,黯然之下是为淳儿委屈和不甘。
她才十五岁,如花蕾那样幼小的年纪,原本是该在父母膝下无忧无虑承欢嬉笑的。
我静默半晌,努力压制心中翻涌的悲与恨,扶起翠雨,缓缓吸一口气道:“现在无凭无据一切都不可妄言,你先到我宫中伺候,咱们静待时机。”
翠雨含泪不语,终究也是无可奈何。
殿外是深夜无尽的黑暗,连月半的一轮明月也不能照亮这浓重的黑夜与伤逝之悲。
巨大的后宫像坟墓一样的安静,带着噬骨的寒意,是无数冤魂积聚起来的寒意。
连延年殿外两盏不灭的宫灯也像是磷火一样,是鬼魂的不瞑的眼睛。
我眼中泛起雪亮的恨意,望着淳儿的遗体一字一字道:“你家小姐若真是为人所害,本宫一定替她报仇,绝不让她枉死!”
发丧那日,皇后及各宫妃嫔都来到延年殿。
我强忍悲痛取过早已备好的礼服为死去的淳儿换装。
皇后见我为淳儿换好衣裳,站在我身边不住掉泪,感叹着轻轻说:“方良媛髫龄入宫,到如今不过才几年呢?正当好年华又颇得皇上怜惜,怎么好端端就这样骤然去了?真当令人痛惜啊!
……”
华妃亦叹息:“这样年轻,真是可惜!
……”
华妃,悫妃、敬妃和曹婕妤等人都在抹眼泪。
我已经停止了哭泣,冷冷看着远远站着殿门一边抹泪啜泣的华妃,只觉得说不出的厌烦和憎恶。
这时,玄凌的谕旨到了,那是谕礼部、抄送六宫的:“良媛方氏懿范聿修,四德斯备,虔恭蘋藻之训,式彰珩璜之容。
今一朝薨逝,予心轸惜。
特进崇礼,以昭素日贤良德慧,故追封为淳嫔……一切丧仪如贵嫔礼。
②”
又命七日后将梓宫移往泰妃陵与先前的德妃、贤妃和早殁的几个妃嫔同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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