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此言一出,一堂学子皆摸着下巴叹了叹气。
小太子另辟蹊径,也不知会说出什么荒唐无稽的话来。
帝烬言挑眉,目光头一次正儿八经落在韩云脸上,“不在我所列?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韩云起身,在帝烬言审视的目光下缓缓开口:“人。”
只一个字,帝烬言收了散漫之心,微微坐直身子,眼底一抹亮光划过。
“你继续说。”
“人亦百姓。
老师您刚才问,于天下而言家和国谁更重要。
学生认为无论家或国,都不及百姓重要。
无人,不成家,无百姓,不成国。
王朝会覆灭,家族有兴衰,唯有百姓是天下基石,得人心者才能保王朝氏族永续。”
或许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韩云神情紧张,小手垂在身旁紧紧握起,在帝烬言的沉默中他深吸一口气,朝装着上龙剑的墨盒看去。
“老师您刚才说,当年皇兄赠您剑时曾说古剑再有灵无人去御便如同死物,天下也是,若云夏之上无人可得百姓之心,将永无家国,亦永无天下宁和。”
韩云话音落定,古今堂内只剩下落针可闻的安静,却没有人看到他望向帝烬言时眼底隐隐的期盼和紧张。
太子韩云其实在大靖王朝里是个很微妙的存在,微妙到他被册封为太子两年来,除了韩氏亲王,朝中的勋贵世族和帝家都对他选择了无视。
无他尔,前太子韩烨光芒万丈,得尽民心臣心,现摄政王帝梓元功勋卓越,治世之才冠绝云夏。
他这个捡了大便宜登上储君之位的小娃娃,实在无法让人信服和感兴趣。
恐怕没有人想得到韩云会如此回答这个问题。
无论这道题他答的是对是错,光是这番话,便足以让满朝大臣为他侧目。
仁德睿勇,此一番话,若其本心而答,几乎全占。
更何况,他只有六岁。
堂中众人惊奇讶异,帝烬言却是百般滋味。
韩云立在他五步之远,小小的孩童尚未长开,眉目间却依稀有了他兄长当年的样子。
这一幕太过相似,仿佛划过时间洪流,重叠在经年前的东宫高阁里。
“殿下,无论家或国,都比不上咱们的百姓!
他们好了,咱们大靖才能长长久久,殿下才能继承大统,做咱们大靖的不世明君!
您快说我答得对不对,若是说对了,这把上龙剑可就是我的啦!”
温朔弯着眼抓着韩烨的袖子一个劲地献宝。
“对,也不对。”
韩烨朝东宫外的繁盛帝都望了一眼,“温朔,将来你会知道,什么才能保住天下宁和。”
他把藏有上龙剑的墨盒郑重递到温朔手中,摸了摸他的头,“这是你的生辰礼,答案在盒中,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漫天烟霞,夕阳西下,东宫被染上了鎏金的色泽,韩烨牵着他俯览帝都盛景眺望山河,眉眼间信任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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