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肯定饿了,我们去给他买吃的好不好?”
江桑榆拉着李晴的手,笑嘻嘻的开口。
李晴站起来,将苹果放到床头前小桌子上的玻璃碗中,这才叹了叹,“好。”
她们路过白诺言身边时,江桑榆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她对上去的眼神被白诺言无视了,而李晴此刻没有半分心情对待白诺言。
白诺言咬了咬牙,她从不去接受他们这个家,好像就是因为觉得他们亏欠了自己,但事实上只要她出现在他们身边她就会情不自禁的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别人一家三口和谐的生活着,多了她连空气里都多了尴尬,大家一起浑身不自在。
江博怀的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拍拍床边的一个空位,示意她过去坐。
这次,她没有犹豫,也没有拒绝的走了过去。
只是坐下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个位置,刚才李晴才坐过。
“爸爸很开心。”
江博怀笑起来,眼角的皱痕越发的深了,“你能来看爸爸。”
她觉得自己喉咙发干,而且无论喝多少水都改变不了这样的状态,“做了手术医生怎么说?身体现在好些了吗?”
想不出别的话,能蹦出来的就是这些废话。
这种感觉和看到一个人在吃饭,另一个人问“在吃饭啊?”
一样白痴和莫名其妙,可偏偏却觉得可以理解,哪里是真要问别人是不是在吃饭,只是因为找不到别的话语,又必须打一个招呼,于是无关痛痒的选择一句话来敷衍一下尴尬的见面。
她移了移坐着的位置,浑身不自在。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没有什么大不了,你不要担心。”
这句话让她有些羞愧,她并未担心,只想着无论他生了多严重的病都会有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同时也会有妻女在身旁。
她看着玻璃碗中的苹果,“吃苹果吗?我给你切。”
江博怀摇摇头,眉眼中也带着喜悦,“听桑榆说你现在还不错,又能自己写歌,又能自己作曲,还能又唱又跳。
专辑卖得很好,演唱会也无比的火爆。
爸爸真的很开心,能看到你取得这样的成绩,爸爸为你骄傲。”
白诺言蹙了一下眉,“大概我运气好吧,老天将我从小到大的好运都积攒到这里来了。”
江博怀在听到她这句话后,脸色微微的惨白了,“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尽过一点当父亲的责任,让你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父爱,什么都要自己做,什么都要靠自己。”
“那又如何呢?我过得很好。”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这样的平静不止让江博怀感到心伤,让她自己也有些心寒了。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站在生父面前,一定要大声斥责他抛妻弃女,大骂他这个负心汉。
要将自己从小到大所受的苦全都说给他听。
母亲在生下她之后,被村里的人当成不三不四的人胡乱讲述,除了舅舅一家没有人愿意给予丝毫帮助。
在月子里,母亲不仅要哺乳她,还要给她洗尿布。
偏偏她出生的月份极冷,洗了的尿布不容易干,母亲常常要用碳来拷,甚至为了几块尿布而守着碳一夜,因为布很容易被烤糊。
因为母亲一意孤行要生下她,所以外公外婆为此疏远母亲,也不肯给母亲好脸色。
自从母亲生下她后,身体便一直不好,大病小病不断。
从她一岁开始,母亲便要开始工作,一个月只挣几块钱。
好在她那个时候还算听话,没有给母亲带去更多的麻烦……她是过得很好很好,即使不好,她也不会让别人知晓。
“孩子。”
江博怀的声音里全都是压抑,“我对不住你。”
白诺言对着他的眼睛,有些困难的开口,“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她,你只不过对不起你年少的爱情……”
江博怀沉默了许久,“她……”
“她没有怪过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是她没有福分……”
她咬着唇,顿了顿,“她总是告诉我,我的父亲只是不知道我的存在,否则他会对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父亲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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