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晋都的公主,原纯的人生基本已经确定。
她将嫁给晋都国最重要的某个政治盟友家的公子,在公子的诸多妻子中享有最高的地位,在新婚开始的几年里公子也许喜欢她的容貌而经常和她同寝,但是她生了孩子势必有些色衰,公子慢慢会疏远她。
不过要是幸运的剩下男孩的话就还不错,以她家的地位,她的儿子在继承者的竞争中会很有力,公子也许为了照顾她作业母亲的情绪,还会偶尔任美貌的妾侍独守空房而跑来和她这个正妻象征性的过夫妻生活……想到这种未来原纯就想把公子家的屋子给烧了!
但她没法抗拒。
她读了《花解语》,泛滥了少女心,一针一线的修着这张枕巾,想着自己将来会跟命中的丈夫在这样的枕巾上肌肤相亲,有些脸热心跳,却又满心悲哀。
难怪那么多女人写些刺绣的诗,因为这就是女人的生活啊。
她们被锁在深闺中,慢慢地青丝变白头,只能把那么多的情绪揉在锦长的丝线里织进枕巾荷包里,委婉的献给人生里唯一的男人,把自己的身体和尊言也一并献上去。
这么想就更想把公子家的屋子给烧了!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公子是谁,不过越想越觉得不是个好鸟!
她把枕巾往脸上一蒙,四仰八叉的躺在坐席上,摆出一个粗俗的“大”
字。
隔着枕巾屋顶的琉璃灯是红色的,像是婚房里叫人惊心动魄的色泽,又想是明艳的血。
她想着自己的未来,没来由的想要大喊出声。
“国君来探望公主殿下,已经到了正门了!”
侍女提着裙子,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
原纯猛地坐起,蹙着黛色的长眉,没好气地说:“嚷嚷什么?他来了就来了呗,我这里又没有藏着什么野男人!”
说着一巴掌拍在坐席上。
“哎呦!”
她嚷嚷得比侍女还大声。
那根绣针被她随手扔在坐席上,针尖刚好朝上,这时候刺了一半到她的手掌里去。
一颗红豆般鲜亮的血珠跳出在玉色的手心里。
“奴婢该死!
奴婢该死!”
侍女吓得脸都青了。
“行了行了,不不就是根针么?我又没死”
原纯恶声恶气地说着,一咬牙把针拔了出来扎在旁边的小桌上,用嘴吮吸手心,嫌弃地挥挥手让侍女下去。
虽然不是大伤,可手心真痛,要是平时她大概也会痛得在席子上打滚儿要侍女去拿冰敷。
不过国君老爹几步就到,她偏不在他面前摆出小女孩的样子。
就是要这么嫌弃又冷漠地皱眉,告诉老爹,深更半夜不经通报就闯入别人的宫中,就算是国君也不会被欢迎!
黑影卷着风大步而来,眼前一花,国君原诚已经大大咧咧地在原纯对面坐下了,他从来都是这样的,走到哪里都不要人通报,就像一支全力刺出的长枪,直冲进去。
又有一次他居然这么撞破了臣子们密谋勾结外国的会议,于是他当初出枪,干脆利落的给了每个逆臣们的心窝来上一枪,然后坐在尸堆里饮了一杯酒,拍拍袍子就回宫了;另一次他则撞破了一位素有清名的大臣在官衙中狎妓,这位大臣磕头如捣蒜请求宽恕,原诚却丝毫没有理睬他,而是高兴地搂着那个美妓的纤腰,这番狎昵的举动可比大臣要老辣很多,次日原诚小小地打赏了大臣,称赞他对于女人的品味,又把大臣调到自己身边任职。
“在外保持着君子之名,在屋子里蓄养美奴,政务还没有落下,这种两面三刀游刃有余的人才,我这里求贤若渴啊!”
原诚这么解释自己的动机。
父女相见双方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都都是一脸嫌弃地表情。
原诚盯着女儿手上的红色枕巾,皱皱着眉。
原纯知道老爹又要数落自己的女红了。
父父女俩很默契,每每见面的时候就会默契得摆出这副嫌弃对方的嘴脸,然后冷言冷语的戳对方两下,再就是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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