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变故往往就是在两口气之间突生。
铮儿在我站上马车之时,一支长箭飞射出来,却在空中被拦腰截断,发箭似早有准备,下一刻九箭连发,箭箭精准,直射向我和易道临之间,易道临松手将我推入马车,转身拉着贺兰避开弓箭,那车夫尖叫一声,躲到了马车底下。
立时便有数个黑影窜入林中,杀向射箭之人。
最后一支箭改变了方向,深深没入马身,马儿吃痛嘶鸣,高高扬起蹄子,撒开了腿狂奔!
车身剧烈晃动起来,我站立不稳向后滚去,脑门磕上木板,疼得一阵头晕目眩。
那些人终究不敢杀我,却不会放过易道临和贺兰!
我努力攀住了窗框,感觉到有人落到了车厢上,似乎正与人厮杀,马车剧烈的颠簸让我晕眩欲呕,恨不能跳出车厢,方要拉开帘子看战况,便看到一股鲜血溅到了车帘上,染红了大半幅车帘。
我猛咽了口水,手有些颤抖。
不知那些鲜血属于敌人,还是自己人。
早在出帝都之前,我就已让易道临放出风声,我们三人微服出巡,极尽低调,甚至不走宫门,目的地也是秘密。
越是神秘,越会引人好奇,以易道临的水平,自然不会让这个风声透露得太刻意,但有心人多方查探之下,便会“得知”
案子有了新的进展,贺兰想起京郊别院里藏有备份资料,而这份资料可能完整到足以拉下所有涉案人员。
待他们将风声摸透,也是我们回朝之时。
数十名暗卫的实力我绝对信得过,除非对方派上数以万计的士兵围剿,否则断不能伤易道临和贺兰分毫。
但是如今我和易道临被分开,暗卫定然要全力保护我,而对方的主攻对象,却是易贺二人!
我情急之下,朝外大声下令:“全力保护易道临!”
便在这时,马车忽地向前刹住,我抓不住窗框,身子一下子向外飞出,被人在腰上一勾,转了个圈卸下劲道,接在怀里。
“这里有我,你们回去!”
裴铮凝重的声音自头上传来,我深呼吸着抓住他的前襟,手脚仍在颤抖。
“胡闹!”
裴铮抱着我的手用上了力,声音听上去仿佛压抑着愤怒,“太胡闹了!”
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被砍断了绳索的马车,那匹马没了缰绳,已不知跑到何方了。
阳光有些刺眼,晕眩感再度袭来,一阵阵的天旋地转让我说不出话来,只有喘息着闭上眼。
下一刻,心一轻,裴铮将我打横抱起,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我靠在他胸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还不到时候,不能让他回去……裴铮似乎是匆匆赶来,带来的人并不多,暗卫离去之后,忽地又多了一批人马过来围攻我们,每一招似乎都逼向我,裴铮为了帮我挡去杀招登时左支右拙。
“逃!”
我低喝一声!
这一场混战不知何时才会是尽头,我拉紧了裴铮的衣襟,示意他往南面去。
裴铮一顿,随即掉转了马头。
他□良驹日行千里,一旦摆脱了身后诸人,就再无人能追上了。
我侧坐在马背上,紧紧抱着裴铮的腰,直觉自己快要被甩下去了。
风声呼呼过耳,我勉强睁开了眼睛朝上看去,只看到裴铮紧抿的唇线,不似往常那样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身后已没了追兵,我们的速度也渐渐缓了下来,已经能听到江水的涛涛声了。
“还看!”
裴铮沉声呵斥,眼角余光自我面上扫过,眼里有不容置疑的严肃谴责,“刀剑无眼,就算那些人不敢杀你,你自己着慌不小心撞到剑口又如何?方才那匹马吃惊狂奔,若非我及时接住你,从车上摔下来,只怕你也要躺上十天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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