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紧了玉玺,心头一片纷乱。
国师高风亮节,光风霁月,是国之栋梁,是百官表率。
苏昀君子端方,忠贤之后,是百姓口中的青天……裴铮轻捏了下我的耳垂,笑道:“陛下耳根子软,我这佞臣进了两句谗言,你就动摇了。”
我躲开他的手恼怒道:“你别乱开玩笑。”
裴铮淡淡笑道:“你知道不是。
坐在我这个位子上,定然一身血债,我杀过的人很多,有罪的,无辜的,什么人都有。
你若真想给我定罪,我死十次怕也不够。
但我做过的,不屑于否认,没做过的,也绝不会承认。”
我呆看了他半晌,信与不信之间左右摇摆。
政治家天生是戏子,我不是没见识过他的演技,看到他如何骗别人,我难免担心他也用同样的手法来骗我。
早先我在他面前落泪,后来虽有三分试探,但七分是真情,句句是心中所想,到底不如他演戏比真的还真。
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在贺敬之事上,我并不真的在乎他是否骗我的,我在乎的,只是他那句“喜欢”
,究竟有多少分真心。
说疼我的,爱我的,最后都扔下了我。
他的喜欢,又值几何?浑浑噩噩回了宫,又匆匆忙忙上了朝,直到底下群臣三呼万岁,我才回过神来,道了声:“平身。”
春来事多,幸亏我昨日里偷偷造访了丞相府,早朝才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看有些臣子狐疑地偷偷打量我,估计心里也纳闷着、惊慌着——我这“废帝”
突然发威,裴相不在而朝堂不乱,那可能是要变天了吧。
当苏昀重提昨日之事,请求将大理寺卿和京兆尹停职查办时,我又恍惚了。
——我和苏昀,如果只有一个人是清白的,你会选择谁?裴铮说这话时,眼底没有疑问,仿佛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但这话离谱得很。
真相只有一个,谁是清白岂是我能决定的?更何况……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与苏昀有同窗之谊,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的人,一直是他。
“焕卿,母亲和爹爹们带着阿绪走了,帝都只剩下我一人了。”
那年我十二岁,云雾别宫刚刚落成,来年便是我的登基大典,也是我离开太学府的时刻。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苏昀站在我身后,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愁”
字。
愁,原是离人心上秋。
他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只是微微收紧了环着我的手臂,仿佛是一个无言的拥抱,想要借此过渡一些温暖到我心头。
我一直以为他心里有我,纵然他说那人是裴笙,我也仍留有幻想……但那点幻想,不足以支撑我继续等候。
或许裴铮说得对,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喜欢他,只是一个人孤单了太久,想要有人陪着,所以喜欢那些对我好的人,若那人背弃了我,我只有寻找下一个怀抱。
裴铮……我低头看向百官队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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